雁来月还(237)

蓝天小学就在丰和小区附近，开车不到十分钟。

下了车，裴雁来看到学校大门上边挂着一条红色横幅，上面写着“神采飞扬，蓝天最强”。

旁边的小学生们个个穿着运动服，背着小书包，肩上还挂着卡通水壶。身旁有父母陪着，还有甚至还一家六口齐上阵，除了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看起来不像是参加运动会，倒像是一家人去野外郊游。

裴雁来开始忧虑，待会要是和这些老头老太太比赛，一不小心撞上了，是不是还得去趟医院。

阿言领着裴雁来和莫眠往里面走，边走边给他们介绍学校。莫眠和阿言一唱一和甚是热闹，裴雁来则是漫不经心的听着，有种重回小学时代的感觉。

到了操场，裴雁来跟莫眠坐在了看台上。阿言报了三个项目，两百米，铅球和两人三足。

两人三足要和家长一起完成，这也是莫眠把他叫过来的原因。

“姨姨，哥哥，我要先回班里，开幕式马上要开始了。”阿言叮嘱道，“开幕式结束后是一百米比赛，一百米完了后就是两百米，到时候我就在那边跑。”

莫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知道了，你放心跑，姨姨一直在这里，到时候给你拍照。”

看台是露天的，没有遮阳棚。太阳越来越大，刚坐下没一会，裴雁来额头上就渗出了一层汗。

裴雁来从包里拿出遮阳伞帮莫眠撑着，又递过去一瓶水，不满说道：“这学校也太破了，你让爸爸重建一个学校吧。”

莫眠喝了一口水，说：“无亲无故的，你爸爸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陌生小孩建学校？”

“什么无亲无故？您不是都资助她们那么多年了。”

“资助是资助，连收养关系都不是，你觉得她们愿意接受吗？”

裴雁来无话可讲，当初是他拒绝莫眠收养她们的。

他无法接受家里有陌生人的存在。

阳光越来越强烈，晒得人睁不开眼。

运动会开幕式已经开始，裴雁来看着底下的小学生有模有样的走方队，喝完了一瓶水，伸手从包里一掏，就剩最后一瓶了。

“我去买水。”

莫眠正拿着相机对着底下拍照，头也不回。

裴雁来自讨没趣，自个从看台上下来，穿过操场，躲进教学楼下。这时一阵穿堂风吹过，他才觉得凉快了许多。

偌大个学校，因为所有人都去了操场，所以教学楼下显得空空荡荡的，安静非常。

裴雁来离开学校，直奔旁边的小超市，拿了好几瓶矿泉水和小学生爱喝的饮料零食，裴雁来走到前台结账。

“一共两百二十八块。”

裴雁来掏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超市门口忽然响起一声电子音，“欢迎光临”。

裴雁来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然后将已经打开的手机又收了回去，朝门口的人偏了偏头，“过来付钱。”

徐月还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看着收银台上的塑料袋，走过去，“我为什么要帮你付钱？”

裴雁来从兜里拿出欠条，点了点上面的白纸黑字，没说一句话，唯独脸上的表情，透露出要账的气息。

怎么还有人把欠条随身携带的。

徐月还无语，掏出手机付了款，又借了老板一支笔，将欠条上的数字划掉，重新写了一串数字上去。

“你这是准备随时随地堵我要账了？”

裴雁来说：“我没这么闲。”

徐月还扫了一眼他握在掌中的手机，轻笑道：“加个微信吧，哪天有钱了，直接转账给你。”

裴雁来低头也跟着看手机，但看了半天都没一点动静。

这是被拒绝了，徐月还把改了数字的欠条递给他，“拿好了，万一丢了，我可不还你钱了。”

裴雁来一把抓过欠条，塞进兜里，平淡道：“你敢吗？”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徐月还惹不起还躲不起，假装没有听到，自顾自朝后面的货架走去。

裴雁来拎起桌上的购物袋，头也不回地离开超市。

重新回到看台，运动会开幕式已经结束。阿言和几个小同学正凑在莫眠身边，看她刚刚拍的照片。

裴雁来从袋子里把水拿出来，剩下的零食饮料都给了小学生们。

小学生冷不丁收获一大包好吃的，齐齐哇了起来，阿言笑得开心，分了几包零食给同学，又从袋子里面拿出一包薯片，拆开给裴雁来递到嘴边。

“谢谢哥哥，哥哥你人真好！”

裴雁来用指尖捏过那块薯片，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吃了，猛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是不是还想说我是好人啊。”

“对啊。”阿言用力点头，嘴巴塞了薯片鼓鼓囊囊，“哥哥，你本来就是好人，姨姨是这样说的，姐姐也是这样说的。”

裴雁来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对莫眠说：“妈，以后能别再这么宣传我了吗？”

莫眠给阿言擦了擦汗，斜眼看他，“那你是想让我跟别人说你是坏人？”

“……”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裴雁来没想当坏人，但好人更像是在骂人。

他看了周围一圈，把小学生手里的薯片抢了过来，小学生呆愣愣的，显然还没吃够。

“吃什么吃。”裴雁来示意她听广播，“要跑两百米了，还不快去检录。”

广播里赫然是两百米预检录的通知。

阿言拍了拍手，把手上的薯片残渣拍掉，边往检录处跑，边回头喊，“姨姨，哥哥，给我加油哦！我会跑第一。”

“好胜心还挺强。”裴雁来说。

“这叫集体荣誉感。”莫眠走下看台，回头见他还站在原地，“你不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