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云见望舒(11)

林烨顺势道：“既然爹也回来了，不若在林府住上几日。”

最近几日，裴府可不会太太平，把芸卿接回林府避上几日，也是那人的意思。

“可是……”芸卿有点纠结，若是几日前，她肯定是不会犹豫的，毕竟她平日在裴府也甚清闲。

何况，她也很想和家人一起。

但如今裴琅被贬至苏水，她这时再回娘家，也不合理数。

林烨察觉到芸卿的犹豫，他就知道，这丫头又在想那些弯弯绕绕了，不禁又懊悔当年父亲送她到江南时没劝下他，短短几年，把“规矩”学了个透。

他也只得无奈劝道：“我们都很想你。”

芸卿轻声道：“我再想想吧。”随即便准备回裴府了，今早裴夫人派人传话邀她一同用膳。

“那我先走了。”芸卿向他们辞别道。

看着逐渐远去的芸卿，院中的三人心思各异。

林父喝了口茶后叹了口气道：“唉，是我对不起她。”

林母和林烨都未说话，毕竟当年之事虽是意外，可他们都算是帮凶吧。

过了良久，林母轻探了下八仙桌上的茶杯，轻声吩咐道：“小春，茶凉了，换下去吧。”

“是，夫人。”

马车里，芸卿看着案前的青玉香炉有点愣神，有些事情真的可以过去吗？

“母亲。”芸卿恭敬地行礼道。

“芸卿，先坐下吧。”裴母看着坐下的人，淡声道。

这一个两个的让她发愁，裴轩一人也就罢了，小的也搞小动作，真当她是个傻子。

要不是看两个儿媳乖巧懂事，她早就被气死了。

裴母道：“你和裴琅新婚不过数十日，裴琅偏被贬至江南，委屈你了。”

芸卿也猜不透裴母的心思，只中规中矩回道：“夫君为家国躹躬尽瘁，是儿媳之幸。”

裴母让芸卿来这一趟，主要也是想安抚一下她，没想到，她倒是比自己看得开。

婆媳两人用完膳，裴母便借身子不适、休息为由让芸卿回院了。

第 10 章

“裴琅，可以带我一起去吗？”芸卿小心翼翼地问裴琅。

她这一路来想了很多，好像裴琅出事后，所有人都在安慰她，但真正难过的不应该是裴琅吗？

裴琅自成婚以来真得对她很好，她虽然迟顿，但也不是木头，也想为裴琅做点什么，她没有办法改变他被贬的现局，但她想陪他一起。

私心来说，她也想离开京城换个环境。

裴琅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难持平日的稳重，忍不住伸手攥住眼前人的手：“你真的想和我一起去苏水。”

他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既尝到了甜头，卿卿若再想离开，他也不会放手了。

芸卿点了点头，她想和他一起去。

裴琅已经吩咐好了，马车在裴府门口，只待芸卿一人了。

来春指挥着仆人搬运行李，裴琅这一贬，再回京城很难了，芸卿想带来春一人。

“小听，你明日就回林府吧。”芸卿看着她身边的小听，轻声叮嘱道。

小听是家生子，从小就和她一起长大，两人感情甚笃，可小听的父母都在京城，而苏水离京甚远，归期不定，她已经派信给兄长了，待小听回了林府就脱了她的奴籍，给小听一笔钱财，也够她后世无忧了。

小听眼眶含泪，抽噎道：“小姐，我想跟你一起去。”

苏水不是荒蛮之地，可终归是异乡。

芸卿很是坚定道：“林家会护着你的。”

小听同样了解芸卿，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得跪下道：“来日若夫人需要奴婢，奴婢必义不容辞。”

芸卿轻轻扶着小听起来，主仆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了。

酉时。

马车里，芸卿端坐。

来春在车旁提醒道：“夫人，该出发了。”

芸卿掀开帷幔探头望向那边与人交谈的裴琅出神。

她是临时决定要和裴琅一同走的，堪堪只往林府传了一纸消息，倒也免了伤怀一番。

裴父本在皇城教导太子，数日不在府中，昨日被裴琅的动静吓得连忙请辞回府，夜里本想进宫请命，想着有无回旋的余地，却被裴琅拦下。

他看着眼前的人，心下叹息，儿子的心思可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儿子不孝，父亲和母亲保重身体。”裴琅朝裴父和裴母行了大礼便转身离去。

裴父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转头又看见哭成泪人的裴母，心下暗气，待裴琅回来，他肯定家法伺候。

“夫人莫哭……”说着便揽着裴母进了府。

裴琅一拉开帷裳便看着一脸呆愣的芸卿，心底暗笑，果然，还是正经又木讷的卿卿。

芸卿早就伸回了头等着裴琅，却看他拉开车帷裳也不进来就看着她，一时也不知做合反应，就呆坐着。

裴琅眼瞧着芸卿脸越来越红，也没继续逗她了，进了马车。

裴家马车也甚高大，内里宽敞，芸卿和裴琅两人坐也绰绰有余，甚至有某女的有意无意中，二人之间还能坐下几人。

裴琅知道芸卿对他话少，也没勉强找话，默默拿起文书看了起来。

芸卿偷瞄了一眼裴琅，发现他在忙，也不由放松起来，拿起了提前准备的游记。

马车缓缓驶过长街，车外喧嚣热闹，车内安静平和，在一声声马喝声中，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近。

城门墙上，一人看着裴府的马车愈来愈远。

“殿下，该回宫了。”张合轻声道。

张合看着眼前人一袭红衣，心下暗叹，这太子还真是心思难测，要不是张公公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可伺候不了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