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件——非常值得庆贺的事么？”

身后豁开切面平整的开口，神里绫人任由自己向后倒入繁星点缀的深蓝空间之中。

神里绫人的剑技能为她争取的时间有限，才迈出黑腔，黑崎华月先匆忙向集结的护廷十三番队成员们致歉，“抱歉，希望我没有来得太迟！”

山本总队长摩挲了下拐杖，眼神略过她，依旧对准黑腔的方向，“人类黑崎华月，接下‘制造空座町模型’任务的是你自己，对吗？”

“山爷，华月才刚从虚夜宫逃出来……”浮竹十四郎试图缓和气氛。

“没错。”却被黑崎华月打断。

她偏头对这位温柔的队长笑了笑，“虽然中间出了点意外，不过问题不大。”

朝前伸出手，手掌向上，那是一个托举的动作。

“卐解——千秋流转，万象轮回，【镜天水月】。”

谁也没看见大太刀和胁差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黑崎华月身前的。

甫一现身，两柄刀刃就随着解放语融化成光的粒子，几近透明的光攀过粗糙地耸立着数根石柱的大地，变幻出花草、路面、街道、楼房，构建成完整精细的空座町，再沿着边界的转界结柱垂直向上，直入高空。天穹顶端，云气被光震散，依稀可见某个小岛破碎后的残景。

有那么一瞬间，在场的护廷十三番队队长们仿佛看到了空气中汇聚起飘渺的风、流动的水、燃烧的火、凝结的冰、躁动的雷、坚实的岩、蜿蜒的草，七种元素演化成勃勃生机的完整世界。

异象不过须臾就消失了。

“……现在只能做到这个程度，【镜天水月·须臾空境】，只有一个空荡荡的世界。”

“不过作为决战地，它应该算合格了吧。”

回头一看，十三番队的死神们正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盯着她。

黑崎华月：？

黑崎华月：“有什么不对吗？”

山本总队长闭起眼，无视了她的问题。

浮竹和京乐挪开了视线；碎蜂啧了一声，一肘子把副队长大前田想说的话抽回肚子里；狛村动了动耳朵，欲言又止；松本吹了声口哨，吃吃笑起来；射场和桧佐木捂住脸，不忍直视；绫濑川和斑目同样不明所以；吉良丧着脸，没看她。

只有日番谷冬狮郎的目光在她卐解后仍穿着的纯白虚圈制服上转了一圈，忍了忍，还是小心翼翼开口：“黑崎……你斩魄刀的名字……”

怎么那么像镜花水月。

他们不愿意想歪都不行啊。

黑崎华月沉默。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邻军对阵，最忌互相猜疑，须取信友邻……

她扶额：“……巧合，真的只是巧合，你们信我。”

老爹的斩魄刀叫【剡月】，哥哥的斩魄刀叫【斩月】，于是某个存在大手一挥，把交由她使用的、代表时间的斩魄刀取名【水月】，有什么问题吗？没有。

创造斩魄刀时，她以“镜天无一毫”的心境为自己的斩魄刀命名【镜天】，有什么问题吗？没有。

两相迭加，卐解自然而然唤作【镜天水月】，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确实哪里不对？

神里绫人你快告诉我你神里流·镜花的招式是怎么忽悠住死神和贵族的啊！

“咳，这种小事请不必放在心上。”战术性清嗓，黑崎华月努力把哪里都不对的话题拉回正途，“但是接下来我的话，请各位死神务必记住。”

“这一战，我将统合各位的【力量】，不仅仅是灵压，勇气、智慧、初心、执念，请将它们……借给我。”

“开始吧，我奉上美梦，请狮子酣眠，只为让孩子扼住狮子的脖颈。*”

第 37 章

黑崎一护终于知道体内的虚白想要守护的人是谁了。

在即将杀死乌鲁奇奥拉前，以被艾尔海森一个镜闪砸回理智的方式，明白了一切。

第五之塔下，露琪亚、阿散井恋次、石田雨龙、茶渡泰虎、井上织姬都在竭力战斗着。假如用心感知，能分辨出不同阵营、不同目的的灵压起起伏伏，几乎将虚夜宫各处连成一片灵子灼烧的汪洋。

黑崎一护和艾尔海森靠同伴们的掩护先行登上第五塔顶，然而等候在那里的并不是他的妹妹，而是第四十刃乌鲁奇奥拉。

破面冷静到冷漠地自述是他夺走井上织姬的耳饰导致黑崎华月被绑到虚圈，成功激化了少年的怒火。

随后，虚化与归刃，灵魂的两种形态激战于虚圈苍白的月色下。交锋、躲避、反击。双方的灵压节节攀升，攻伐的余波势不可挡地把周遭完全摧毁。

不知心为何物的破面强大到不可思议，一边拷问着少年的斗志，一边毫不留情地发起进攻。

看到二次归刃的乌鲁奇奥拉，黑崎一护清楚自己无法获胜。

刀在畏惧颤抖，可他……非赢不可。

正是这一瞬，他被回应了。

黑崎一护终于知道体内的虚白想要守护的人是谁了。

武器期待着被使用，正如坐骑期待着与王一同征战。

无论“虚白”是什么，他回应了自己惶恐、踌躇、绝望的内心，替自己带上面具，清除所有被他视为“敌人”的存在。

虚白所想保护的，一直都是“黑崎一护”。

登上第五之塔前，艾尔海森提醒过黑崎一护，“相信本能，但不要依赖本能。”

更早之前，或许也不是那么早，妹妹同样对“他”说过，“任性够了就收手”，想来早已预料到虚白会为保护他而无差别暴走。

黑崎一护略显迟疑地低头瞪着自己没有握剑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