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同人)入眸(18)
即便如此,它没有一点要长大的迹象。
“你到底怎么了?”须佐之男有点担心,怕自己哪里没照顾好把蛇养死了……他肯定这一次伊邪那岐不会再从虚无之海里捞一条蛇给他了。
惊蛰的前一夜,蛇就睡在他身边,盘成圆圆的一团,小小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明明困倦至极,却还吐着信子,睁着粉紫的眼看他。
须佐之男看着白蛇,那双他极为熟悉的眼睛里清透干净,粉紫色如春日里最艳丽的樱花,映衬着一抹金色,明丽而不可言说。
他垂下目光,将白蛇揽进怀中,安眠。
又做梦了。
须佐之男看着身边一片茫白,皱起眉。
按理说,梦是世人欲望的愿景,也是他们逃离现实的载体。
而神明甚少做梦,因为他们无欲无求,亦不会有什么需要逃离的现实。
须佐之男是其中异类,他本就没有将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神,自不会摒弃那些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他重情重义,心里的情丝缱绻与人类相比犹有过之。
更不用说他也有心爱之人。
看着周身白雾,须佐之男缓步前行,抬起手拨开那寥寥如烟的气息。
不败的樱花便在眼前一点点露出来。
骤然收缩的瞳孔,倏地僵硬的躯体,处刑神静静站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
树下坐着一位白衣神明,银色发丝,粉紫色眼睛,苍白指尖捏着一支樱花,沾染花汁的手上艳色刺眼。
他回眸看过来,见是武神,便挑起潋滟笑意。
“须佐之男,你来了。”
心神动荡,须佐之男只觉眼眶鼻尖酸涩,他动了动脚,抬起手,下一刻周身闪电便推着他冲向那人。
白衣神明向他张开双手,弯起的眼睛里盛着笑意。
他看着那双眼,心跳如鼓雷,不自觉也伸出双手,向神明拥去。
“你为什么没有杀了我?”
而他猛地回过神来,只见鲜血淋漓,遍布铺满花瓣的土地,须佐之男一手揽着神明的身体,看向自己兽化的尖锐手指。
八岐大蛇胸前是巨大的空洞。
鲜血漫过浅樱,染上不可褪的绯色。
“我什么也没有做,你也依旧要杀我。”
八岐大蛇叹了一声,却依旧笑着,浑不在意自己般,他满眼都是金发的神明,却又透过他看向远方。
“这便是我们的宿命啊!须佐之男!”
噩梦。
处刑神自梦中惊醒,抚着剧痛的头睁开眼,茫然无措的坐在床上,借着窗外料峭春风吹去梦中惊悸。
“八岐……”
他喃喃自语,目光越过窗棂投向那株常开不败的樱花树。
“我若是知道当初预言真相,我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你的……”
“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看着你被冤枉,也看着你做错事,甚至亲手处决你。直到真相大白时一切都晚了……”
他呆呆的看着窗外,“即便当初……即便是当初,若是我先去做了,也许我也不会爱上你。”
宿命有时候就是这般造化弄人,八岐大蛇被冤枉时,须佐之男还不了解他,等到须佐之男了解了蛇神的脾性,又经历了时空法阵中千世轮回,情根深种,为时已晚。
须佐之男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将蛇神带回去,藏起来,夺走他的力量,让他在自己身边不能离开。
可蛇神狡诈,怎甘心被束缚?
从始至终沦陷的只有他一人。
须佐之男心里沉闷绞痛,不自觉想要将白蛇捞过来摸一摸,一伸手,什么也没摸到。
他的呼吸在一瞬停滞了。
紧接着,须佐之男发了疯一般的掀开所有被褥,踉跄的下床去寻遍每一个可能的角落,红着眼睛将所有的东西扫落在地,却什么也找不到。
焦虑的停在门口,他重重的喘息着,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抬头向那株樱花树看去。
那个梦……
须佐之男忽然想起荒曾告诉他,神很少做梦,但若会做梦的话,那梦里也一定会预知些什么。
于是他不敢迟疑,怀着忐忑焦躁的心向那株樱树走去。
这一幕何等熟悉——百年前,他便是在惊醒后跑出家门,在风雪与樱雨中看着蛇神在他眼前溃散成光。那这一次呢?是看见他完整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是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
他越靠近那株花树,便越是心情忐忑,几步之遥时,他停下了脚步。
心跳太聒噪了,须佐之男甚至感觉自己的耳膜因充血而发出尖锐的耳鸣。
竟生出近乡情怯之感。
他攥紧拳头,闭上眼,狠心逼迫自己迈出最后的几步,掌心抚摸到了粗粝的树干,他这才颤抖着唇睁开眼,看向树后。
什么也没有。
须佐之男茫然的站在原地,心里空落落的,他暗暗嘲弄自己可笑的期待。
期待什么?期待那条白蛇变成八岐大蛇站在他面前吗?
他低眼笑了下,眼眶通红。
天边的雷轰隆作响,惊蛰到来,万物随着雷鸣声而复苏,唯有那掌握着雷电之力的处刑神却觉得心如死灰。
几乎所有知道白蛇的人都在告诉他,“那蛇生于堕化,自然会沾染堕化的气息,但无论如何,它也不会是八岐大蛇,八岐大蛇已经死了。”
“八岐大蛇已经死了。”
这句话从他嘴中缓缓道出,也像是将什么执着了一辈子的东西放下了。
Part.5
“八岐大蛇?他是谁?”
须佐之男猝然回头,看向那道稚嫩声音的主人。
目光触及的一刹那,那被人人称颂处变不惊的武神大人瞳孔震动,微张了嘴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