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以后都不提了，去叫沈先生来吃饭吧，你猎的鸡，正好孝敬孝敬你师傅。”

阿狗正在洗帕子，低低应了声。

紧接着又听她说道：“拿人手短，吃人手软，正好让他带你进百川书院……”

“不要。”斩钉截铁的拒绝打断姜书予接下来的话。

“什么不要？你老师吃你口鸡肉都不行啊。”

“不去书院。”阿狗把洗了一半的帕子扔进水桶内，水花四溅洒了出来。

浑浊摇晃的水面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没有安处。

“为什么不去，书院里的夫子都是有经验的，而且咱们去看过，环境不错，还有许多跟你一样年岁的学生，日后…”

姜书予觉得他脾气来得随意，想一出是一出，一点也不懂她的用心良苦。

“我走了这些东西怎么办，你自己一个人弄不过来的。”阿狗指着旁边的黑土，薄唇紧抿，眼中满是不愿。

“谁说我不行？这才多大点地方，我随便搞搞都忙得过来，你别给自己不想学习偷懒找理由。”

刚才难得起的那点内疚在此刻烟消云散，姜书予一把拉过他扯到院门口一推。

“去，叫沈先生过来。”

第051章 妥协

两人隔着门槛相视而立, 谁也没退步。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阿狗一直都很听话，这么倔还是第一次。

“你怎么回事, 当初不是说好的吗, 你跟着沈先生学习，现在只是换个地方, 闹什么别扭。”

阿狗皱起眉头, 胸口闷得难受，“我只是不想去书院，现在这样就挺好。”

“沈先生一对一教学, 确实挺好, 但是人家现在要去上…呸……”差点又说错话，姜书予急急打住，“他要去百川书院教书，不能为了你留在家中，你是他收下的学生，肯定要跟着他一起去。”

阿狗垂下头, “那我可以每天回来吗？”

“不行，钱监院不是说了，每十日一休沐，只有在那天你才能跟沈先生一起回来。”

连续十天面对一群自己压根不认识的人，只是这么一想, 阿狗都无法接受, 而阿鱼却恨不得他马上就走, 像是在甩掉什么不重要的东西。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为什么要突然改变…

食指被他用力压进掌心，关节凸起发白, 咔咔作响，少年眼睫轻颤，不自信道：“那我跟你一起干活也没什么不好。”

“你是不是油盐不进？”姜书予语气有些发凉。

阿狗听出她口气不算好，但是一想到要去镇子后，十天才能回来一次，就是打死他，他也不去。

“你能干的我也能干，不是非要去书院读书。”说完把头一扭，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脚印。

心脏仿佛被无形的线缠绕收紧，他既期待又害怕阿鱼的回应。

他想每天都能见到她，每天，所以…能不能别把他扔给别人……

少年低着头，背脊微弯，说话时的语气冷静中带着一点坚定，可姜书予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无力感，恍惚中总有种自己错了的感觉。

“你…”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永远会在不合时宜时冒泡的阿灿，一嗓子把两人之间的僵持气氛打破。

“姜姑娘，师…谢庭，饭好了，可以吃饭了。”

阿狗抬头，两人视线相撞。

姜书予无法形容他此刻的神情，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好似笼上一层哀恸，在等待早就悬在头顶的利剑落下。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你这是…什么表情。”一股酸涩夹杂着无以明说的烦躁直冲鼻头，姜书予又气又恼，直接上手，疯狂揉搓他的脸。

被风吹得微凉的面颊遭受攻击，少年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她捏扁搓圆，直到染上一片绯红。

姜书予发泄完了内心烦躁，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行了，这事先不聊，去叫你师父来吃饭吧，也算是你为他送行了。”

话音刚落，面前少年笑脸一扬，眸子黑亮，大步朝沈知季院子走去，哪还有刚才要死不活的样子。

姜书予：……

变脸可真快啊，跟谁学的啊。

做完饭就赶厨子未免太无情，姜书予想到以后要干的活，顺手也就把阿灿留了下来，四个人坐在厨房里，略显拥挤。

“沈先生明天就要去书院就任，我跟阿狗肚子里墨水有限，所以没什么好听的话要说，只能借着这顿饭以示祝贺。”

家中无酒，姜书予说完一把拿起桌上盛着饭汤的碗，往前一推。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阿狗有样学样，面前瞬间抵上了两个大碗，沈知季感到有些头疼，又不能不回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糊口罢了…”

阿灿缩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他没见过这种场面，里正出席宴会也不会带他，这会子总觉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好了。

“那那那…那我也敬沈先生一碗吧。”一咬牙，站起来跟了个尾巴。

沈知季：……跟他有什么关系。

客套流程走完，姜书予夹了一筷子鸡肉，味道还行，不难吃，但是唯一的问题就是——好咸啊。

旁边的沈先生也是明显一顿。

咽下去后喝了一大口饭汤，然后眼看着另外两人什么感觉都没有的一筷子又一筷子，姜书予忍不住问。

“咳咳…你们没觉得咸吗？”

阿狗口中还叼着一块吃了一半的鸡肉，骨头突出一半在外面，整个人看来呆呆的，没有一点刚才在院门口的那副倔强模样。

“没有吧…我家平时都是这个口味…”阿灿倒是有些缩手缩脚，犹豫道，“那我以后少放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