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美人泪(重生)(141)
他连动一下都难,若有野兽来饮水,遇上就不测了。
却见万物安静没有异动之时,他们的主公,拼力挣扎着爬去堆迭的东西旁,狼狈够着那只鞋子,只抱在怀里,翻身仰面就没再动了。
姚崇一掌拍向段灼脑袋,低声训道:“谁让你把东西搁那十万八千里了?”
段灼摸头,扁扁嘴,小声委屈道:“主公又不能动,我这不是想着他看看就算了,搁得近他越发心里不好受了。”
“那他这是没动?”姚崇翻了个白眼。
人是虚脱了,不是死了,晞婵东西在那,李覃再怎么不能动也是要拿过的。
“我也没想到主公会爬去吶!”段灼扶着树干,摇头一叹,望着那边形景,嘀咕道,“他骨子里傲惯了不是。”
......
豫州边界,连营帐内。
穆廷年在堂下负手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望着烛火沉思,如此几回后,耐不住转身问道:“怎还未到?不会是路上有何不顺吧?”
那边也是左等右等的穆尧听了,忙安慰道:“阿父!你这都问我多少遍了?惊惊传信才多久?便是明日到也不奇怪,且路上有裴二在,您就别思虑重重了。”
穆廷年听了便骂:“臭小子!老子养你这么大,多问你几句话你就嫌烦了?”
穆尧一噎,正欲反驳,他老人家又眼冒泪花道:“还是闺女贴心,没的你这个没良心的,连给你爹倒杯茶都想不起来,若是惊惊在,为父现在心里一定暖暖的,再没瞅见你招来的那透心凉!”
“......”
穆尧无语,知他是口渴了,顺带发个小脾气,只得走去倒了杯热茶,恭恭敬敬奉上,颇为无奈道:“给您茶!快别凉了,再凉惊惊回来该怨我了。”
此话甚合穆廷年的心,他笑了笑,接过捧在手内,继续往帐帘处探望。
又过多时,忽见裴度掀帐入内,身后跟着一位姑娘。
穆尧大喜,迈步欲上前,怀里忽被人塞了只茶碗。他侧头懵然,只见穆廷年撒手奔将过去,一把抱住那小姑娘,涕泗横流道:“为父的好女儿!”
穆尧低头,忽觉自己就是那田地里的猹。
他无奈替老父亲搁下茶碗,也赶紧走去瞧看。
然他老人家唧唧哝哝说个不停,穆尧只得与裴度寒暄起来,一面时不时斜一眼那边的情况,好见缝插针问候一句。
晞婵亦是哭笑不得,一一地回答后,弯眸笑道:“父兄呢?可一切都好?”
穆廷年举袖拭泪,点头道:“都好,只是为父思念闺女,想的心肝肠子都快断了。”
那边穆尧无意听见,没忍住,“扑哧”一声笑扑在裴度身上,裴度也弯了弯唇。那边穆廷年见了,羞红脸,见他两个拿自己取笑,气得跳脚。
晞婵抿嘴一笑,看了看眼泪汪汪的穆廷年,忽而意识到什么,竟也笑出声来:“阿父,我好像知道自己从小喜流泪是怎么来的了。”
穆廷年老脸一红:“......”
可不是随他。
他小时比惊惊还爱哭,但这个只能不可说。
今夜正值宴赏三军,营地热闹非常,众将吃酒玩耍,精神高昂。
于帐内入席后,穆廷年欲举杯共饮,晞婵不愿扫兴,亦举起杯来,只裴度在她旁边瞧见,慢声提醒:“这杯我替你喝,这段时日就别沾这些了,否则咳嗽又该难受。过段时日身体痊愈了如何都是可的。”
晞婵扭头看他,默了默,弯唇道:“那便多谢裴二哥了。”
穆尧是个急性子,听了也顿住,忙问:“什么咳嗽?这是怎么一回事?裴二你快说来!”
上位的穆廷年也是慌张,搁下盏道:“我们不在惊惊身边,她又报喜不报忧的,裴大人有什么话,一定告诉我们才是。”
裴度便将前因后果简明扼要说与他们二人。
穆廷年听罢,后怕至极,以至于震怒拍案:“胡闹!”
他又不忍指责,只好看着晞婵急道:“那若水湖不是旁的湖,更非家中那一湖,其中冰寒厉害,成年男子掉入一刻也会冻僵抽筋,亏得你为着上次落水暗暗学会游,竟却用到这上头了!”
越想,穆廷年越又气又无奈,只得庆幸复细问了晞婵体况如何,确认因待的时候不久并无大碍,只需将养月半便可恢复如初,这才深深松了口气。气方渐平。
晞婵讨好一笑,道:“阿父别生气了,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只那时情况有变,女儿才出此下策,好在裴二哥聪明,明白女儿的意思,去岸边接应,这才无碍。”
裴度瞥她一眼,低头默默饮酒,暗思并未出声。
“那婉娘呢?”穆廷年平了平息,又问。
裴度道适时出声:“已接去我那儿了。”
穆廷年疑惑,却悄悄瞅了眼低着头的晞婵:“你那儿?这是何意?”
从没这样的道理。
穆尧也看了过去。
“也不为别的,”裴度起身向两人作揖,而后方道,“只因我与惊惊一路谈心,把话说开了,决定携手,晚辈在此请允伯父,允晚辈一个月的时间,彼时定三书六聘,以山河相赠,求娶惊惊。”
他如今境况,便是他自己也瞧不起。
也不肯接她去受苦。只晞婵一心为避那人耳目,在豫州是待不得的,又恐他们父子二人知道后担忧不尽,便决意跟去徐州。
穆廷年想了一想,还是问道:“那李覃......”
晞婵打断他道:“女儿不愿再见他,因此还请阿父莫要透露风声,对外只说女儿失踪,等过段时日,女儿心内想明白了,自会回豫州来陪伴您和阿兄还有雪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