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美人泪(重生)(167)
晞婵听了,搁下叶子,与老夫人说了几句话,走出一看,果见李覃站在井边,脚下搁着一只水桶。
她刚走近,李覃突然掩唇“扑哧”一声笑出,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她的脸,一本正经道:“哪来的花猫,竟敢长得像吾妻子。”
“......”晞婵凶巴巴望他一眼,忙抬手乱摸一通。
结果两只手越摸,那张小脸就越是灰扑扑的。
李覃笑弯了腰,见她羞恼,适可而止地牵了人在木盆旁边蹲下,撩水给她擦拭去叶子上沾去的灰尘。
晞婵抱着膝,仰面闭上眼,时而感受到那只大手掌心托着她侧脸,指腹不轻不重地磨拭。
这样居然反更觉不好意思,也太麻烦他,她心跳不稳,悄悄假装无意地睁开眼,想说自己来就好。
“哇!”稍显夸张的低沉嗓音忽然响起,分明成熟磁性,却语气幼稚。她猝不及防撞进那双戏谑黑眸,李覃挑眉称叹,“这谁家的小娘子?水灵灵的真好看。”
“哦,我家的。”
他很得意,忽然侧头低下,一下子亲她唇上。
“不仅好看,还甜。”
晞婵:“!”
美人泪
不到黄昏,裴度已带人找了过来。
村民提前闻得风声,慌张欲逃命。樊儒达是个凭勇猛捶硬性命的,那日被俘虏去,崔永廓少不得游说,见他威武不屈,反更添欣赏,一时不顾众人意见并未将樊儒达了结。
不及周旋把人招入麾下,他倒先身死建业。樊儒达就此侥幸得救。
这次便是他来接应。
樊儒达领兵安抚众人,裴度直奔村南周家。他翻遍了战时地方,并不见他们二人,庆幸之余,又找了如此之久,这会儿不免心急如焚。
他急着去确认。
周大家的不难找,门前有一棵碗粗的垂柳,裴度栓了马,顾不得敲门喊人,不作耽误地疾步走进。一向清冷不显山露水的男人,这会子居然急得步履匆忙。
晞婵从窗边看清是谁,忙起身要出去,王婶子慌张要拦,只没拉住。她已经飞快跑走。
李覃神情倒没什么变化,只跟着走出。
三人再相见,裴度好一番问才肯放心。
忽觉晞婵待那人的态度与之前不同,他心下有数,仍旧淡淡笑着,琥珀色的眸子里既没有欢喜,也没有悲伤。
“惊惊,可是原谅他了?”
晞婵一怔,张了张唇,不知该从何解释。若不是知前世种种,她并无理由这般爱惨李覃到没有气性的地步,可她知,裴度却不知,这对他来说,可能会觉打击?
然而裴二哥,宽容宁和依旧。
他平静地接受了所有。
一如前世的太尉裴度,不求回报,不求结局。
她悦别人,他便藏起自己,不露一丝马脚,仿佛这是她的隐患。
她厌什么,他便张扬自己,不留一丝余力,带她挣脱。
无法坦诚说出原因是必然的,晞婵沉默时,李覃思考一瞬,出声替她回答:“怎会?那样岂不太便宜孤了?”
裴度弯了弯唇,没说话。
三人就这么长久沉默下来,相对无言。
太安静了。裴度忽然笑道:“既如此,君侯别想那么容易将事情翻篇,便是取得惊惊谅解,我和穆伯父他们也不会轻易松口让你把人带走的。”
李覃挑眉,付之一笑。
裴度垂下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清了为好,毕竟君侯多猜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李覃正欲恼羞成怒,又听他道:“因你招惹,惊惊一心欲远走,又恐穆伯父他们忧心多想,不舍重聚这短短几时她再出豫州,经我说和,以改嫁我为由去徐,这样到了那里,也不惹旁人口舌。”
“......君侯可理解?”
李覃没有不应的道理,看了看晞婵,稍点下头。
晞婵心上如释重负,不待她关切裴二哥,李覃倒先把裴度强拉去一旁,背着她嘀嘀咕咕。
“......”
时不时还偷回头,瞄她一眼。
甚至裴度也从茫然,变得一脸了然,跟着他侧头瞧过来,也不知在笑什么。
晞婵快要忍不住问出来时,两人又散了。
一个去外面,一个去辞别周家人。
方才没时机说起,待裴度从外面回来,晞婵急步迎上,问他王守信的消息:“裴二哥,王守信王大哥为掩护我走如今生死未卜,你来的路上可曾见过他?”
若没见,她得尽快赶回原地找寻。
樊儒达率军到,便是被温达发现也无事。
裴度摇了摇头。
见此,晞婵心下一沉,那边李覃好说歹说才将一荷包银子塞与周家人,走来瞧她心事重重。问起是怎么回事,他若有所思地冷笑道:“原是私逃,嫌命硬!”
他帐下,还从未发生过这样事情。
但因晞婵执着,回程路上,一行人还是绕路去寻。积雪深厚,那片林地大多被脚印踩踏,成了泥土色。并不见王守信在那。
裴度又命人去找,竟也未找到。
甚至温达他们也不知去了哪。
只得就此返行。晞婵心内过半庆幸,没找到是好事,说明可能还活着,只是被温达擒走。
人马经过铜陵道。
裴度发觉什么,目光一凌,忙勒住马,高声急喊:“有——”
埋伏!
“乱喊什么?是敌是友分不清?”李覃从腰间掏出核桃,隔空甩向骑马同行的裴度,拦住他令。
这都是他的人。
晞婵瞥见什么,指着前面马蹄卷尘的一波人马,惊喜回头:“是姚将军他们。”
她又低眸,疑惑嘟哝:“怎么有核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