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美人泪(重生)(169)
他上下看罢穆廷年,冷笑道:“孤第一眼看见岳父大人,也觉无比令人讨厌,看来咱们缘分不浅。”
“谁跟你缘分深?”穆廷年前仇旧恨皆想起,恼了,指着他破口大骂,“开始你伪装深情,骗得我们团团转,才过多久?又是逼嫁,又是欺负我闺女,这还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她在你那受多少委屈不想也知,李覃,我是看透你了。”
“你走吧!”他负手背过身去。
晞婵忙道:“阿父,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未说完,便被穆尧用眼神很是不满地打断,甚至为她替李覃说话显得有些生气。
她心里不由着急。
眼看事成在即,执念将消,避免那些前世凄惨,却又有了新的阻碍。她明白,在这种时候对李覃好态度,向着他说话,在父兄他们眼中分外不合理,甚至会觉她不讲道理。
然她要说若不和解,仇恨在,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说来只会让人大觉荒唐可笑,甚至李覃也只会当作是她未雨绸缪。
这太虚了。
正踌躇间,一直旁观的裴度忽然笑了笑,温声开口:“惊惊不是做事不思考的,正好随侯也在,穆伯父不如向问个清楚,看他们夫妻二人是怎样想的,再做打算也不迟。”
穆廷年瞟了眼,自觉话说的确实难听,小了气度,但也是那李覃活该。他转去望向一言不发的男人,默了默,凝声冷道:“我倒要看看,若水湖一事,君侯如何交待!”
李覃目光瞥向暗暗着急无措的小姑娘,沉默了会儿。
“这确是孤失了考虑,没周全她心,以致于伤心欲绝所致。孤自会反省,”他从容回答,俊脸没什么表情,甚至威压颇显,“只穆刺史还不明白?”
众人都看向神色淡淡的李覃。
他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美人泪
穆廷年并非是个一叶障目的,李覃所言有何深意,他亦不会轻视。
此番温达来攻,欲要纵火烧山,他不是没想过孟获,只这人向来谨慎,两边都不愿得罪,迟迟没有回信。
到时说起,大可以路上有阻碍并非不愿协助为由全身而退。
若非李覃此前行事太过恣意心狠,他又怎不知他是女婿,且又最为势大,保穆家笑到最后不是问题,且与有荣焉。
如今惊惊不知为何,反正是愿与他修好,论情论理,他也是他们之间的一外人,过多插手不好。亦知惊惊跳湖,绝非他本意。
恨就恨在,纠葛一个又一个,哪个都让他拉不下这脸!
先是逼着自己闺女嫁他那怂包子表弟。
后又把人欺负成那样。
要他怎么识时务,做俊杰?
可笑。
穆廷年挥挥手,虽没再说什么,但也不松口:“君侯捏惯了柿子,偏碰到我这么个石头,不必再说,今日看在惊惊面上,我又并不愿做这等趁人之危的事,君侯回去吧,日后分晓。”
“我意已决。”
说罢,他眯眼示意穆尧:“尧儿,还不快带你妹妹出去?让雪映给她瞧瞧,看有事无事。”
雪映哪里会医?
晞婵听出潜意,知是让雪映姐姐劝她,忙道:“阿父......”
穆廷年挥手不提。
倒是裴度看了看穆廷年与李覃二人,目光一转,上前悄声与她温笑提醒:“走吧,他们自有考量。”
两人都是一等一的精明,揣摩他们心思,并不容易。
晞婵思忖片刻,点头随他们出来。
......
三人并排走着,脚步很慢。
士卒分散各处把守,巡逻军队铁甲时而在眼前走过。一时四下里都安静极了。
“你夹在中间,良言奇策于此时的穆伯父并无意义,没法正言相劝。”裴度忽然开口,瞥她一眼,淡声开解,“穆伯父介意的是你所遇坎坷,若再以荆豫和解的好处说和,越是说的义正言辞,反而越是气得他无可奈何,这就叫做假明实蠢,此时你不说,是好的,待穆伯父宽心几分,自有余地可回旋。”
晞婵点点头,柳眉似蹙非蹙:“正因明白阿父待我的一片苦心,方才我也不敢多言其他,只若是他们没谈成......”
那边一直沉默的穆尧听不下去了,过往不论,连还击都没,如今反倒一心向着那李覃,与他求和?
他直皱眉,忍不住冷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惊惊,别让阿兄瞧不起你。”这话说的重,然妹妹如此鬼迷心窍,岂非作践她自己?
她从小聪明伶俐,什么时候,为了那李覃连自己的自尊都可以不要了。难道李覃还能给她什么天大的好处不成?
再大的好处,哪怕是迷魂汤,他也绝不能看着那老狗欺负她妹妹!
完了居然还跟无事发生一样,气煞他也!
想着,不等晞婵回答,穆尧又补充:“以往咱们和那老狗对阵,你不也看得开,顺其自然?怎今日回来,前后不隔十日,竟还为这发起愁来了?便是没谈成,又有何惧?”
“老......”晞婵惊。
裴度瞧见穆尧瞬间七彩变幻的神色,知是他无意失言,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故一笑打趣:“我听闻,狗的腰子不错,穆大哥回头与那李覃比武切磋切磋,试试他腰力。”
三人从小一块儿长大,私下里说话自如。穆尧也不拘着,何况他性子急,没得忍性。
“那是公狗!”他不服。
“难道老狗就没有公的了?”裴度回击。
晞婵夹在他们中间,轻扯唇角,完全插不上话。这俩人幼稚起来,不是闹的。
这时候显然已经与旁人无关了,只有他们两个斗嘴的老与公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