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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美人泪(重生)(30)

作者: 春风作笺 阅读记录

李覃头也不抬地随便回他:“没看见我正有事吗?”

“......”

装矛?

段灼仰头灌了一口酒,道:“那您大半夜不睡觉,跑这一个人待着,是在领悟天地浩渺,还是在想猫头鹰几时出没?还不让我离你近,奇怪的很。”

“我等会儿还要回去。”李覃随口道。

段灼沉默两息,忽问:“莫非主公是被家中赶出来了?”

“谁敢轰我?”

他终于不再沉思,明显在克制着火气。段灼缩了缩脖子,将自己挪到架子后面。

完了,戳人心巴上了。

然这时他想当棵树,李覃却管不住嘴,跑去段灼眼前站着,给他惊吓得上半身向后仰,熊目圆睁。只见相貌英俊的男人郁闷火大,道:“我李覃堂堂诸侯,拥兵数万!过黄河而不惧,身先士卒,夜奔荒郊亦能通识天下地形,从未迷路,樵风斩半壁,温县定基业,怎容得她轰?要走,也是孤自己走!”

“......”段灼两眼懵。

在樵风径斩杀当时实力最为雄厚的关东王,得半壁江山。在温县单刀闯道,以一挡十,从而霸业初成,四海归心。这些都是他知道的主公往事,但怎么连起来他就听不太懂了?

这个她又是谁?

他也没说谁啊。

段灼想了想,把两手抱紧的酒壶往上一递,状似安慰:“主公喝酒......”

然,李覃背过身,将披风对准他,郁气未消道:“不喝,你自己喝吧!都说了待会儿还要回去。喝了酒我怎么见她?”

有伤。

段灼恍然大悟地“哦”了声,转瞬挎下脸,无语凝噎:“合着咱俩从头到尾都没聊到一块儿去。”

“......”

......

树梢乌黑时,李覃回了府,摸黑进房。

他向床走了几步,又退回,转去榻上坐着,时而低眸看地,时而抬眸看床上帷幔,仿若在纠结。

算了,若是掀开,就算睡得安稳也可能会被惊扰的不安稳。

这时,床上忽然响起一声低低的温柔呼唤。

“婉娘,我有点口渴。”

李覃默了默,轻手轻脚地走去倒了杯茶水,右手臂钻入床帏,他侧身站着,目视前方,锋眉紧蹙,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他想不通自己在怄什么气,像是因为自己不比穆廷年父子俩值得信赖,也像是她好像不需要他了。

但现在还不是他端茶——!

李覃倒吸一口凉气,憋不住嘶了声。

竟敢咬他?!

晞婵瞧了眼仍旧拿紧茶碗的大手,还有帐外的轻微异动,松开口,重新躺回去,虚弱道:“我好像咬到你了,没事吧?”

外面没人回答。

但端着茶碗的那只手出去了。

她弯了弯唇,语气淡淡:“婉娘,记得看好人,别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今晚在别人房中借住就算了,往后一定要看紧,不怕登徒子聪明,就怕登徒子会翻窗。”

李覃瞅了眼刚刚亲手关上的窗,一阵沉默。

外间有婉娘,他进不来。

晞婵困道:“行了,你出去吧。”

他抿唇朝窗子走了几步。

又回头。

“我就是想看你睡的安不安稳。”

“......”

没人回他。

仿佛床上的人儿已经睡着了。

李覃一声叹,提腿,想了想,将靴子脱掉,这才踩着榻弯身开窗,翻身钻了出去。

出来之后,晞婵都快睡着了,窗户外面又响起某人的低声询问。

“那我睡哪儿?!”

她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这是他的卧房,想进来寻个睡觉的地方直接进来就是,问她作甚。

但李覃那晚还是没有推开那扇窗,而是去池塘摘了几片荷叶,垫在东堂的廊下,靠坐在窗边将就着睡了几个时辰。

......

养伤期间,晞婵几乎整日待在房中,偶尔外出走动舒展筋骨,最常去的就是栽花园亭,那里空气清新,生机勃勃,时不时还有一只蝴蝶飞过她鬓发,盘旋停留。

但伤势渐好,出来的次数多了,她就发觉出府上不同往日的异常之处。

比如常来后园喂鱼的陆夫人,她一次也没见过。

还有李甄窈,平常最喜欢在桥下练剑,这几日也都不来了。

她问了婉娘,才知道她们两个都去佛寺吃斋祈祷了,这段时间都在山上住着,最近都不在府里。是李覃遣人送去的。连带着李箖琅也卷了铺盖,上山吃素。

对此,晞婵毫无波动,仍旧晨昏散步,闲步花庭。

仿佛一点儿也不关心。

李覃听了仆妇的汇报,将卷一搁,径直出了书房,身后的段灼追他追的辛苦,不知他这是又闹哪出,忙跟着去了东堂。

他就想不明白了。

怎的他家主公,面对比自己多了数倍的敌军都能稳如泰山,一涉及晞婵姑娘就冲动易怒。

段灼不知道的是,李覃这种自尊心极强的,已经忍了旬有七日。

白日一去找她,就被告知已经垂帘休憩。羹汤佳肴送去,连送了几日,正当他以为她气已经消的差不多时,跑去看望,却无意撞见他让人送的羹汤都被仆妇躲着喝了,说是晞婵姑娘赐的。他想恼又不能恼,也莫名其妙的不敢恼!

真当他李覃是泥土捏的好欺负?

何时有人敢在他面前甩脸色?

就算她不给机会让他瞧见自己被甩脸色,但李覃还是容不得这么一直有人忤逆自己!

她晞婵,算个什么?

东堂门忽然被大力推开,砸在墙上“哐哐”作响。

段灼气喘吁吁地扶着腰,无语望了前面高大愤怒的身影,懒懒走过去,见他莫名其妙去开了柜子,络腮胡子顿时抖了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