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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美人泪(重生)(47)

作者: 春风作笺 阅读记录

先来后到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所以他不介意此时的她摇摆不定。

至于会不会被她玩弄......

李覃凝眸思忖,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窗子忽然开了。

他立即就没心思想那些了,满心恨不能将她揉进骨子里,好好疼爱,哪顾得上其他揣测?

晞婵望见他,虽心中早有预料,也还是不由愣神了片刻,待他两手扒着窗沿,翻身便要进来,她微蹙柳眉,伸手抵住了硬邦邦的胸膛,把男人轻轻往外推去。

“你就站在外面说。”

她力气很小,但李覃还是返回去了。

他脸色有些凝固,嗓音也低沉了几分。

“怎突然反悔了?”

外面漆黑黑的一片,没什么人。

她站在窗内,心脏砰砰地跳,低眸并不看他,低着声儿道:“先前说的是君侯同我父兄交好五年,我容你进心里一半,可你都要成亲了,这样不好。”

李覃心肝乱颤。

他眯眸瞧着隔窗女郎,虽是拒意明了,怎奈情到浓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她一垂眸,犹如万蚁吞噬他心。

这时,李覃方才迟缓想起,自己是何时念她至此?又怎么从开始的偏见,到现在的非她不可?他问了自己这两个问题,目光死死地盯紧对面佳人。

最为要紧的是,他竟容许自己做到这般地步。

许是那颗习惯冷硬的心,因为曾掐着她折磨而愧疚着。再到后来回过神,她生死一线,他才意识到把弄了数年兵权的自己,也有玩火自焚的一天。

又或是豫州那次酒醒后,想起自个儿酒后吐真言的那句“只会是惊惊”。

他在意的,是怕她以后心有隔阂,再不修好如初。

积累着,积累着,便就如密封的酒坛,酝酿出浑厚的古酒。古酒不醉,他自醉。

也罢,一生有这么一次就够。

李覃脚下一转,背过身,面向天上皎洁的白月,环臂倚在窗框边。

“暂且听你一次。”他的眸色漆黑无底,只待月光肆意涌入,荡漾出涟漪:“我没想过娶别人。”

美人泪

两人隔窗低语,连虫儿的声音都轻了起来,乌云压顶的雷电铺天盖地袭来,笼罩着李府。偌大的院子,西厢房的西窗子亮若萤尾,烛焰摇曳,飞蛾毫不迟疑地扑了过去,摔进那束澄光。

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很是漫不经心。

然而晞婵却感受不到半分他是随便说说。仿佛只有她才能听懂,在这种时候,在没有任何其他人在的深夜,她的窗边。

雷电分明只闪了几闪,没有劈下来,却像有无形的风筝线,引至她的心上。

晞婵温言道:“陆卓皓过几日便会来吧?”

李覃偏头思忖,道:“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告诉过我,是我自己判断出来的,”她却弯了弯眸,笑道,“陆家会找来是迟早的事,早先听君侯与段将军偶然提起,我便猜度出一二分自己将有哪种困境了,前次有君侯帮我,这次若再劳烦君侯,只怕陆李两家定水火不容。”

“世家大族盘根错节,但凡此事不消,于李家,于君侯,都是进退两难。”

更别提李覃如今功高震主,多的是野心大丈夫想要取而代之。

李覃沉吟道:“你有何妙计?”

他回过身,张开双臂,撑在窗沿,一双波澜不惊的黑眸睨视向她,神色不显。

晞婵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那边既不敢用强,想也是温水慢煮,只要熬到陆卓皓死了心一切都好说。至于怎么让他不再生出报复之心,现在还不能妄下断计。

回豫州的前几日她就听府上仆妇唠起过,他被李箖琅遣人安置出府,好生在一处院落养伤,毕竟是表兄弟,那头还有陆氏母族的亲厚感情,李覃下令怎么说也不可真失了分寸,让他吃够苦头便罢,不至于狠心断了舅家的独苗。

因此过了一段时日,陆卓皓重又在街上逛游,外表瞧着依旧风流倜傥,实际上好没好全就不得而知了。想是只有贴身服侍的仆从才清楚了。

李覃道:“此事我自有思量,你无需操心。”

话落,两人相视安静了一会儿。

仿佛已经没什么话可以说的了。但他仍旧没有走离西窗外,而是再次背过身,不去看她,稍稍仰头望着那轮明月,保持着和方才一样的姿势。散漫无畏。

可明月这会儿已经消失在乌云里了。

风吹的越来越凌乱。

魏兴今夜风雨欲来。她温声道:“天气恶劣,君侯还是早些回吧,以免染了风寒。”

李覃未动。

“君侯?”

他稍显刻意地侧了侧身,状似不想听。

晞婵笑了笑,瞧他片刻,忽地将手心搭上窗沿,探身出去。

趁他不备,粉唇飞快在那冷硬的轮廓上碰了碰。

李覃一时怔在那,待回过味儿来,顿时心花怒放!

他猛转身子,却见小姑娘已关窗就寝了。

西窗烛映上窗纸,倩影翩翩,纤手解罗裳,怎一个朦胧勾心耶!

独留他在这外面抓心挠肺。

连雷电也不顾了。

任凭瓢泼斜雨淋了个透心湿。

直到灯吹灭好一会儿,李覃才舍得离开。

迈着僵硬的步子往东堂去了。

就连自己没有走在游廊,而是雨幕都毫无所知。

他满脑子都是方才她的一颦一笑。虽因自己傻站在外不走被她取笑了声,但李覃不仅分毫不恼,甚至自以为怎么都算值当。

那是完全不同于他的娇小和柔软。

看一眼,他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