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美人泪(重生)(58)
要寻找的东西,也自此没了音讯。
即便他对郑明月没什么感情,也从来不去想那些无稽之谈,但今日他有晞婵,却不由想起了这些陈年旧事,还有陈谷子烂芝麻的旧言。
“会不会后悔,你娶了不就知道。”她微微一笑,垂下眼睫。
李覃道:“婚书已命人准备了。”
......
二十八日,狂风怒号。
贾昀一早就起来梳洗完毕,与李覃同往屯营点一队兵马跟随,李覃已穿戴整齐,阔步从正房走出,辞别双亲后,便要去找晞婵,说几句话就走。
刚走到庭院,忽见魏兴驿站的信使站在府门前,和小厮嘀咕了一时半会,小厮接过他手中信件,忙往府中来。
李覃脚步一顿,喊住了他:“谁的信?”
小厮一惊,恭敬笑道:“回君侯,是晞婵姑娘的信,建业来的。”
“我顺便带与她去。”李覃接过信,自顾自走去西堂了。
快要到时,他步子忽然打住,在院门外隐蔽了身形,周围千百竿翠竹沙沙作响。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印章,却不是寻常的名姓章,而是形状怪异,内容不清的半个红印。根本看不出这是归属于谁的。
建业......
李覃指节捏紧信封,眼中若有所思。若无意外,裴度现今当在此地。
虽说他与晞婵已到这种地步,自是没什么好在意的,但一想到她与那裴度还有联系,有他不知道的事,他这心里便如百爪挠心。
在豫州那会儿她对裴度的眼神,还有红了的眼眶,都让他耿耿于怀。
他可以大方以千金聘名士,礼贤下士,也可以大方放走值得钦佩的败将,但唯独在这事上,令他心上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
如果他们还有联系,他确实介怀。但更在意的,是她有没有将他们两个的事告诉裴度,好打退他的意图,没有比这再更为直观了解她心情的途径了。
除了她表现出来让他知道的,她私下里又会怎么看待他呢?李覃仿佛看到他心中那个女郎最为真实的想法,犹如发现惊天大秘密,心砰砰直跳。
连视线都深的像要把信封看出个洞来。
他承认,这是有一些卑鄙。
但......
李覃一咬牙,紧绷着轮廓,撒手便想将这信扔进竹竿丛里。
却又手上一转,再次拿稳了。他不是摇摆不定的性子,略一沉默,忽地垂下深邃的眸子,盯了那封信半晌,猛背过身去,钻进竹竿林子。
顶着忐忑激动的心情,他喉结滚动一下,打算迫不及待拆开那封信。
然手刚碰到,晞婵的面容忽在他心上闪过,李覃一个激灵,低骂了自己会儿,转身就把信封收好,忙走出竹林。
哪知一出来,迎面有个黑影子蹿到脸前,李覃淡定侧身躲开,这儿是晞婵院前,他皱眉便想训斥此人,若冲撞了院里姑娘饶不得他!
唇未完全张开,那黑影子明晃晃的一转,似是站不稳当,直挺挺的往他身上撞。是个传音的哨兵。
李覃睁大眼睛,以为这人是个脑子坏的,光天化日之下碰瓷?!
这回再怎么着都是躲不及的,他已做好准备,哨兵却“哎呀”一声,手上稳准狠地一把抓走了他不设防的那封信。
李覃:“……”
“主公恕罪!”
哨兵一股恼将信拆开来,发疯样儿的摇头晃身,清秀的脸上抽蓄:“我,我饮酒过多,醉了醉了。”
而后他把信丢下,又抽抽着跑开了。
李覃黑脸。
真是开了眼了。
他沉思了一下,这个哨兵或许早早就瞧见他在此徘徊,才有眼力见儿的自作主张。
再一深想,还真对这个哨兵有印象。
前次战时,押送粮草的甲兵打玉关峡过,兵少地形也危,易守难攻。心照不宣的是此番命甲兵千人特从玉关峡过,实为以粮草作诱饵为引。
领军将领二人,率兵提前埋伏,只待请敌军入瓮。
为保不出纰漏,粮草兵队并不知此计,与敌军一万兵力相遇时,虽无逃兵,然人人心中自危,已无战意。
就在这时,忽然杀出来一个骑着矮小瘦弱黑色马的运粮小兵,分明长的天生弱不禁风样,却吼若河东,提着一把从敌军手里抢过来的破剑,不要命地往人堆里冲。
旁人惊呆。如此一兵,竟能以一挡百!
这小小粮草兵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只知吃喝运粮,哪知逢了绝境,战斗力势不可挡,一下子就镇住了军心!
李覃听了部将的禀报,大喜,忙命人将王守信请进帐中,不顾他的推拒,晋升为将。那王守信会推拒,李覃属实也没想到,旁的人牟足了劲往上爬,或为匡扶乱世,或为志向。
更别提还有此才能。
王守信倒好,一听要晋升他,竟反过来吓的要死,扑棱一下跪倒,说:“鄙人不才!升不得,实在升不得啊!”
给李覃气的不知说他什么才好。
李覃强着给他升了职位,位列校尉。
可见对其看重。
才不过半日,晚间这王守信真真的一条咸鱼,外头吹号点兵,唯有他一手抱着酒壶,一手捏着炊饼,躺在席上呼呼大睡。
隔天一早,王守信又成了哨兵。
李覃对他,只得又爱又恨。
不过说来倒巧,当时在帐中问及他出处,不想是与晞婵同乡,都是豫州谯郡人,也在豫州府当过家仆,只犯了事,已被赶出来数月了。
虽说爱屋及乌于军中并不合适,然李覃管不住心向晞婵偏着,一听是豫州谯郡人,且晞婵在荆,若闻得身边有昔日家仆,不定能慰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