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整个人好似被冬天冻得皱巴巴的，行走的模样极其僵硬不说, 就看他忽然顿住的脚步, 乌丸昭心里头也觉得奇怪的很。

她探出头看他：“你！──”

一双寒森的眸子扭了扭, 盯向她。

乌丸昭心里头一激灵, 语气弱了几分，“你……”

看他面色拉耸, 眼眶微红，红透的鼻间看着有些湿润，想是还没完全风干的鼻涕水。

她心直口快，本是想打招呼，这下却嫌弃地用手指向他的脸：“咦，你怎么还会哭啊，男儿有泪不轻弹，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

祁寒有些怔愣，没理她，换了条路走。

“喂，怎么随便不理人的。”乌丸昭追上前抓住他手臂。

祁寒停住不动。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乌丸昭忽想起。

“祁寒。”

他回应着打开她的手，接着走。

“祁……”乌丸昭停住脚步反应了半会，“你跟你们皇帝一个姓氏！”她大喊着又继续追。

这时太后从太清宫中走出，身后还随着面色柔和的祁政。

祁寒抬眼见着了，便停下作揖：“皇祖母。”

乌丸昭匆匆跟来，见了人亦要行礼，只是她只识得皇太后，不认得祁政，便张了张口没说话，只是欠了身。

“寒儿，见了皇祖母和你皇兄，元日佳节，怎还不见你贺春呀？”皇太后笑着看他。

祁寒忙笑道：“见了祖母一时心喜，竟忘了礼数。”

“祝愿皇祖母福寿绵长、福泽安康，愿皇兄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哈哈哈寒儿亦要如此！”太后拉过祁寒的手，笑容不止。

“又是一年，又是一年啊。如今看着你兄弟二人都长大成人了，祖母还依旧记着你俩儿时在祖母膝下闹腾的模样呢！”

“尤是寒儿，最让祖母闹心。”

祁寒勾着唇垂眸笑着，目光定定地落在太后的手上。

“现在寒儿长大了，不会让祖母与为兄操心了。”祁政顺着太后的话说道。

太后：“是啊是啊，寒儿懂事啦！”

“只是政儿日后，更是要多多照顾他。”太后回头看向身后的祁政，“如今寒儿官位不高，如若哪日在朝中难以保身，你可千千万万要护住他呀，也不枉你兄弟之间二人的情分。”

“祖母告诉你们，在这世上，除了你们的父皇、母后，你们兄弟三人，便是彼此最亲近的人，是无论何种权势阶层都无法撼动的，就连皇祖母我呀，也得往后排哦。”

“自是自是。”祁政笑着抬眸，看向祁寒，“皇弟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可莫要忘了还有我这个兄长在，尽管来找本宫便可。”

“嗯。”祁寒这才抬眼看他。

太后忽瞧见祁寒身旁的乌丸昭：“哟，这位想是北羌来的小姑娘，一时竟忘了。”

“哎！无碍的！你们继续叙旧，不用理睬我！”乌丸昭说罢，还觉着自己甚是善解人意。

“小姑娘性情中人，哀家很是喜欢。”太后笑眯了眼瞅她，自然而然联想到她北羌公主的身份，若这小姑娘能嫁给祁寒，自也是不错的。

“可还是名未出阁的小丫头吧。”

乌丸昭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些不妥：“是……”此刻只想着将自己不谙世事的人设立稳当，“阿兄可声称今年便要为我谋个好郎君呢！”

“不错不错。”太后说道，“那哀家可否问你一问，怎样的郎君算得上好郎君呢？”

“我乌丸昭的郎君，自是要威猛、霸气，须一支弯弓便能射大雕，徒手肉搏便能赢猛兽的！”

“这样啊……”

太后闻言，欲言又止，眨了眨眼看向祁寒，

“这在你们北羌，想来也是位稀罕人物。”

“那是当然！在北羌能做到这些了，我想也不会超过百个！”

乌丸昭心底得意地笑着。

不过是百个，总比诺大的中原也找不出十个来的厉害。

太后点点头。

祁政忽出声提醒道：“皇祖母，宫内还有仪式需您出面，想来时刻近了。”

“哦，哎哟，哀家竟忘了。”太后笑着回应，看向祁寒，特地嘱咐，“这几日若是得了空，可记得来兰阳宫陪陪哀家。”

“寒儿明白。”祁寒应下，半抬眼皮目送其二人离开。不出片刻，他的神色已冷下，便自顾自离开。

“噢！果真你也是这大晟的皇子！”乌丸昭追着他气鼓鼓道，“我就说我昨夜的猜测不无道理！就是你昨夜那番话，害得阿兄好生教训了我一番。”

祁寒停下脚步，冷言道：“我是谁重要么？”

乌丸昭跑去他面前停下，皱紧眉看他：“什么重不重要？”

“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昨夜为何不肯说出真相！”

祁寒不自觉拧起眉来，沉了沉气，抬眸看去乌丸昭，刚想开口却觉得没必要与她多费口舌，便加快了脚步。

“你什么意思啊？！”这会她是真生气了，话音竟更尖细了几许。

……

“你追着我不放？”

祁寒回眸瞥她一眼，鄙薄道，“你别不是有意于我？”

“你你你！你耍流氓！”

乌丸昭两脸霎红，即刻定在原地不愿再追，眸光只知盯着鞋尖周遭的半分地。

听闻后方再无声响传来，祁寒冷哼一声，终于放心离开。

无意识地在太清宫一带走了半会，心情终于缓和些，这会眼眶里忽地闪现窦江的身影。

祁寒忙紧跟此人步伐，竟又回到了太清宫前的冰嬉处。

袁冬月仍旧挽着禄瑶的手臂，只是脸上再提不起笑容。她此刻亦注意到不远处窦江走来的身影，在一众靓丽妃嫔里显得尤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