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回过眼。

“啊、哎，人心难测吶！”

官员们拍着腿，由衷地替他哀叹着。

第081章 第八十一章

（八十一）

临近吉时, 聚集在一起的官员们都渐渐散开，坐回去自己位置上。

袁冬月身旁也慢慢坐了些人来，只是她只沉默着, 垂着头吃些桃酥。

“可是袁二小姐？”一名身着短褂的小厮过来问道。

袁冬月还不曾回, 千红便道。“正是我家小姐, 你有何事？”

“噢，是这样的。”小厮脸上笑得更柔和, “李大人考虑到您身份有别，便特地吩咐小的带您坐去府中厢房, 那儿已经收拾好了, 还请小姐移步。”

袁冬月闻言, 便起身随着小厮去了。

走至门口, 小厮抬手叩过两声门：“王爷，打扰了。”随后便轻推开木门请袁冬月进去, “请，二小姐。”

袁冬月透过方门瞧着屋内淡橙的色调, 亦是听见了小厮的那声“王爷”。

她心底一紧, 攥了攥裙摆, 犹疑了片刻才走进。

待她走进, 千红候在外头, 小厮顺便微笑着将门一带。

袁冬月始终低着头，余光中能见一旁坐着的那人的衣裳, 瞧那形制与颜色她也能知确是祁寒。

她走近那只六脚圆桌, 理过裙摆坐下。

圆桌不大, 二人稍稍抬眼便能看见对方。

纵使如此, 厢房内仍旧安静至极，二人皆死死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袁冬月努力给自己寻找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譬如此刻，她已数清玉盘上摆了八只麻花，十六片肉脯。

祁寒冷着脸，将手搭在膝盖上，指间不自觉用力捏了几捏。

他微吐一口气，抬起眸子来。

袁冬月坐得有些随意，甚至有些蜷缩，着一身淡粉烟罗衫，双手直直地并着撑着大腿，袖摆打了几道褶皱。

她的肩膀微微耸着，将脸埋在毛绒围脖中，乌睫因发丝的纷乱而扑扇着，鬓角那缕青丝同围脖上那圈淡紫色的绒毛一齐向左飘去，一阵一阵地。

他的目光遂逆着风吹的方向看去，发觉木门并未关紧，只是虚掩着，狭窄的门缝外正透进冷白的天光，连带着缕缕寒风吹进。

袁冬月实在心神不宁，压根数不清那蹄子清羹中飘了几粒黄豆了，她决心要说一两句话来打破僵局。

她抬眸，发觉与祁寒对视后立马移开眼神，还欲张口。

祁寒忽地站起身来，发出一些木凳摩擦地板的声响，袁冬月心底一惊，赶忙闭嘴。

祁寒经过她身后，走去门旁，将那虚掩的木门给紧紧合上。

他回头来，目光在她的后脑勺上停留片刻，忽觉自己没必要如此，倒像个内心戏极多的戏子。

他本没资格甩脸色给她看，他这样做，也得不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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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近些日子过得还好么？”

“听说东宫失了火，倒是有惊无险。”

祁寒一边说着一边回了位置，语气像是寒暄，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并不避讳什么。

“噢……”袁冬月忙回应，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只是低着头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眸。

“还，还好吧。”

她说罢，才抬头看他。

祁寒一手随意地搭在圆桌上，脑袋稍歪，五官自然舒展开。那眼角竟轻轻弯着，眸子认真地注视着她。

太平静了，平静到像与一位无关紧要的人说些客套话。

厢房内忽又冷场。

“殿下这些日子，过得可好？”袁冬月决心问他。

“我啊？”

祁寒忽笑了起来，在这前一刻还死寂的厢房里，这玲琅笑语倒显得格外突兀。

“不过是如同从前一般，自是潇洒快活极了。”

袁冬月：“嗯……”

她自是听说了他每日每日地出入于那勾栏酒肆之中。

“乌丸姑娘倒也允你去。”她小声道。

纵她没理，她也忍不住这心直口快的嘴，尤其是在他面前。

祁寒：“……”

“姑娘这是何意？”

袁冬月见他脸色有些变了。

“噢，”她垂下眸子微微一笑，“听闻太后很是喜欢乌丸姑娘，想来，殿下的喜事近了吧？”

祁寒：“……”

“本王与乌丸姑娘若真要办婚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袁冬月抬起头来看他，“哦？”

“袁姑娘何以如此关心本王的婚事？”祁寒紧盯着她的目光，轻轻挑眉问道。

他那眸子逼得紧，袁冬月赶忙低下头。“我……”

祁寒见她支支吾吾难以言语：“尊卑有序，长幼有别，总得等到袁姑娘与皇兄的婚事尘埃落定后，再来操办我的吧？”

此话彻底封了袁冬月的嘴。是的，她现在是祁政的未过门的妻子，又如何能乞求在他身上获得些爱呢？

自己也未免太不像话了。

场内不再有任何言语声，是比方才更深的死寂。祁寒拿过面前的碗筷，很是自然地用起膳来。

“袁姑娘，快动筷吧，待会菜凉了。”他提醒道。

“噢，噢，好。”袁冬月从失神中拉回，这才动起身来。

此时响起几声叩门声，袁冬月、祁寒二人皆回头瞧去。

李尤恩推门而入：“寒兄、袁二小姐，久等久等！”

“李兄！”祁寒按下手中筷子，热情地回应着。

“外头宾客太多，我可是已经一一敬酒过了，特地留了剩下的时间与二位叙旧，今日可要不醉不归！”李尤恩手中拿一只缠枝莲双凤纹执壶，乐呵道。

袁冬月抿着嘴笑着看向李尤恩。

祁寒见缝插针地打趣道：“留着这时间，不用陪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