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前夫弟弟后(190)
袁满仲看准她那副狰狞的嘴脸一点一点靠近,怒意随之一点一点蓄满,大力一挥手,将梁氏猛地推摔在地。
“你真是不可理喻!如今国之危矣,你不想着如何报国,偏要自乱阵脚更添出风雨来。国之危矣,你可曾放在心上?”
“我呸!”梁氏从地上扶起身来怒骂,“你还不配同我说这样的话!哪次国难当头,不是拿我梁家的血肉放在前头抵命?你配与我谈国危矣?”
袁满仲被怼得哑然,沉寂了片刻。
回过神来,忽又倖倖地冷笑一声,“呵。”
“那也是你前辈的荣耀,与你何干?”
他简直觉得自己真是个奇才,说完这句话,地上那狼狈的女人竟无从辩驳?这么多年,他因为梁春秋手中的权利而处处忍让她,如今终于大块人心了!
袁满仲深吐一口气,实在酣畅淋漓。
也罢。他挑挑眉,嘴角半扬,低着头开始悠哉悠哉地整理自己的衣裳。方才几度推搡倒让他失了体面。
如今他也算为家国做了件大事,理应让他的幕僚们好生记载下来发扬出去。
等此场风波一过,皇帝依旧尊称他一声国丈,大晟安定的局面亦有他一份不可或缺的功劳。说不定,这还会是一份千秋不朽的功勋,未来要受到千万代子民的推崇与爱戴!
袁满仲乐呵呵地盘算着,转身准备走。
忽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他讶异地回眸去看,立马僵滞在原地。
只见梁氏手持一柄长刀,毫不犹豫地割向自己喉咙。鲜血从她的脖子里汩汩冒出,像一只破了口的容器般,慢慢掏空,逐渐干瘪苍白起来。
血淌过了衣裳,浸没了零星绿意的黑土地。
她恍然倒地。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瞪着前方,就要死不瞑目。
袁满仲脸色吓得苍白,愣了半晌后依旧鼓足勇气迈开步子,逃离她的“视线”。
第099章 第九十九章
(九十九)
这些日子袁府接连办了两场白事, 哭丧的人进进出出,下人忙里忙外,只是都不出声, 独见满地的七星钱随风打卷。
日光青白, 皇城殿外, 四下不明不暗,略有些闷。袁慎着一身麻衣丧服, 应皇帝诏令离家面圣,此刻正从通观殿中走出。
他立于阶梯最高处, 向远处眺望。风有些大, 吹得他鼻子有些发酸。
正当他要下阶梯之时。
“慎哥哥?”祁沅的声音忽出, 袁慎恍然回头看。
见她两手攥着衣裙, 出现在漆红游廊拐角处。想是跑得急,衣摆还在晃着, 发丝被吹得结成一绺一绺,粉红的脸渗一层苍白的薄汗。
小姑娘还是来了。
他的神思略有一滞, 毕恭毕敬地朝她行一礼, 抬眸直身时, 眸光定定地顿了片刻, 随后转身离去。
祁沅从未见过那般意味不明的眼神, 强烈的不详感直击她心,泪水霎时夺眶而出。她一手攥紧裙摆奔向他, 一手仓皇地糊走眼泪。跑至石阶梯最高层, 才大喊道:“你别走, 我有话想同你说……”
袁慎闻言心一震, 止住脚步,回身仰望阶梯上的人。
祁沅见他停下, 更迈大步子,眼睛紧紧着扣着他,似不要命般下那阶梯。
袁慎惊慌上前,“沅沅你小心些。”
鬓发粘黏着泪水凌乱在她脸颊上,待走至他身前,她却忽地哑然了。
“……”
“明日你便要走了是么?”
她改换了问题,下意识想扶上他小臂,却发觉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是不是,”她的话语中伴了些哭腔。“回答我好不好。”
袁慎却轻轻后退半步,只是扬起疲惫的眸子细细地端详过她的脸。
祁沅忽瞧见他眼沟下的淤青,以及那两眉因长时间拧着而压出的淡淡纹路。她心底一惊,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心而忙道:“你不要伤心了,你还有沅沅呢。沅沅会一直陪着你啊。”
袁家近些日子的变故她早有听闻,失去亲人的滋味,不必想也知是痛彻心扉的。
袁慎忽浅浅一笑,看眼前小姑娘天真的模样,忽想她若能一直这般就好了。
他缓缓开口道:“我这次去,就不回来了。”
祁沅本还在闪动的眸光忽滞住,一颗一颗的泪珠止不住地在眼眶蓄满又落下。
“什,什么……”
她如此模样只让他也觉心如刀绞,太想抬手替她拭去眼泪了,以至于却忙后退半步。
此刻,他甚至庆幸他从未冲动地向她说出过什么,就这样发乎情,止乎礼,便是最好的结局。
“公主殿下,您保重。”
他捏紧了手心,转身离开,步子走得急,努力将注意力全然放在脚下的阶梯上,因为唯有这样,他才不会回头看。
他心底明白,梁家失了权,他没有资格娶她了。
至此,死在沙场上,又或永永远远地驻守在边关,这便是唯一的归宿。
风又起了,洁白的丧服飞扬起来好似一面降旗,他张开手心去触摸风,想着就让这风替他擦去她眼角的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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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袁冬月觉得自己稀里糊涂的,仿佛只是在开怀一笑的剎那,日子便似云烟一般飘过了。住在这秦王府中不曾回皇宫,她不曾去担心逃出宫的后果,不曾去担心外界的流言蜚语,甚至不曾去担心那待临的祸患。
从前她知祁寒惹姑娘喜欢,却不曾想到他当真有几分能耐,一张嘴逗起人来简直妙语连珠,唱曲儿吟诗,甚至说书讲段子,无一样不精通。
就与祁寒守在这秦王府中,她拈些针线,做些花鸟图画,晓看天色暮看云,只要有彼此在的地方,便是一处心安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