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很不好追的样子【边伯贤】(134)

她的肢体像是冻住了，动弹不得。

名字这种东西是有魔力的，简欢的奶奶迷信山间的神佛，曾对她说过，活人被叫名字一定会回头，而鬼魂被叫出名字则会被定住，作祟的妖魔鬼怪被叫出真名就会惊叫逃跑，神明被叫出真名则会给予所求的一切。

“开门吧，”门外的人在叹息，“我知道你去见了陈重。”

啊，她能怎么办呢。简欢转动眼珠，看向一旁的窗户，这间房子唯一的狭窄的窗户，大概十五厘米宽，还是一扇焊死了的防盗窗。连跳窗逃跑都做不到。她又看向一旁悬挂着的菜刀，在灰烬的味道里，她拿起来菜刀端详，那菜刀很钝，刀身模糊地映出她的脸。

一张毫无攻击性的脸，一张没有准备好跟人起冲突的脸。她看到了自己脸上的迷茫。菜刀越是锋锐，越衬出她的软弱。

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天呢？

简欢苦笑。

“我也知道你看了陈娇娇的日记本，0506，用我的生日做密码，”他像是在吟唱咒语，用一种让人沉静聆听的语调缓缓说道，“但那本日记里没有答案，答案只有我知道，你必须听我说。”

简欢没有回应。

日记本里没有答案？她想笑，那看来陈娇娇的小手段骗过了这些自傲自大的精英们——他们也许不会在日记里撒谎吧，但她们会，起码她和陈娇娇会。

不，陈娇娇知道了你们的【秘密】。

她在内心反驳。

门外很安静，可能在等她的答案，但也可能在叫开锁师傅。

边伯贤学长很聪明，他不会选择正面冲突，也不会跟她讲道理。捕猎活物的时候，如果可以用陷阱，那就不要用牙齿，边伯贤学长就是这么一只聪明的猎犬。

“日记里有一些奇怪的地方，但那不通往答案，相信我。我们所有人都一起看过陈娇娇的日记，你信任的警方看过，法院看过，律师也看过。”

看过，但不是调查。

简欢在寂静中呼吸，指尖微微地颤抖起来。

如果按照边伯贤这一阶级的手段来掩盖一场车祸，让这场车祸被当做交通事故调查，没有人会在意一本日记。

“开门，欢欢，我们可以谈谈，我理解你的好奇心，”那只猎犬在灌木丛后发出了柔和的呜咽声，“如果你想知道陈娇娇的事情，你会自己寻找答案，但最后你还是会回到我身边来。你知道的，欢欢。”

是的，殊途同归。

简欢只是还没有做好面对结局的准备，耳边响起了金茗的提问：“如果边伯贤犯法了，你要报警把他抓起来吗？”她没有回答。

简欢觉得自己身处沼泽，往前迈出一步时，泥水却漫了上来。

“你怎么找到我的，学长？”她出声问。

声音太小了，好像没有穿透木门的力量，但门外的人听见了，门外的人回应了：“GPS。”

“昨晚，我醒来过一次。你趴在我床边，手机就摆在那，”他说，“你找明晖学喝酒，太明显了，欢欢，你才刚学会这些伎俩。但这么拙劣，我却害怕，兔子急了会跳墙，欢欢，如果你离开了我的生活，把我一个人留下呢？”

简欢无声地拿起手机看了眼，在她的手机里装了定位吗？可以理解，他们还真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情侣。

“真相重要吗？”他又问。

“湖明别墅区，”简欢不回答，她只专注于自己在乎的答案，“这个地方很特别，你生日的时候在那里举办派对，那天发生了什么？两天后，陈娇娇死在了那里。”

一阵沉默后，门外是年轻男人略带无奈的声音：“别着急，慢慢问。”

他在叹息，叹息声像是沼泽溢出的泥水，从门缝里钻进来，缓慢地裹住了简欢的脚腕。

“再慢一点，我生日就快到了，我们会在那里再次举办生日派对。”

邀请的声音来自黑暗，如同鬼魅在引人入夜。

“一起去吧，你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简欢呼吸一滞。

在水池里的日记本已经不再燃烧，她下意识看过去，那日记停止在一场快乐的生日派对，而现在，与日记当中一致的场景再次重现。

简欢仿佛能看见边伯贤当时是如何向陈娇娇发出邀请，在那湖明别墅区，共度他的生日派对。

而现在，边伯贤对她发出了邀请。

“我爱你。开门吧。”

死寂中，电子闹钟在整点报时。

【现在是，十二点整。】

打开这扇门后

爱是一场空虚的谎言。

简欢全身都在发颤，唯独面容僵硬如石头，灯光轻轻地披在她身上，她沉沉地定在原地。

怎么会听到有人说爱她？爱是多么沉重的一个词，连她父母都用“爱”这个词来欺骗她延续所谓的赡养责任。爱是责任，爱是金钱，爱是人生的重大伪命题，是简欢再怎么拼凑借鉴都写不出核心论点的论文。

“爱？”

半晌，她嘴唇发干，喉咙发涩，这一个词怎么会从边伯贤嘴里说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用“喜欢”来形容都有些过分，不是吗？

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公不是金钱、权利的不平等，而是爱的不均。

这个词对她有太大的诱惑力，让她不禁想要打开门，探究这个词的深意。唯一说出爱她的人，能不能给她一个解释，爱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一个连父母都不爱的人，是为什么？

这个答案，是不是能填补她空虚的人生？让她也像正常人一样在乎事业、爱情和友情，让她有底气在这个世界立足，跟他人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