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很不好追的样子【边伯贤】(155)
简欢被看得毛骨悚然。
他们的眼神透过自己,幽幽冷气也冒了出来,像是陈娇娇寄宿在他们的眼中,又通过他们的眼神附身在了她身上,那些素未谋面的女孩,好像钻进了她的骨子里,通过她的血肉生长,直到生长出新的“陈娇娇”。
“你们的意思是,”她吞咽唾沫,嘴唇干涩,如灵魂出窍,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是,下一个陈娇娇?”
她觉得自己四肢发冷,不再受自己控制,只有嘴唇一张一合还在发出疑问。
“我,也是,陈娇娇?”
没人回答。
这让简欢回想起了过去的许多疑惑。
比如为什么条件极其优越的边伯贤从不交女朋友,却执意于追求普通的她。
比如他们看自己时,为什么总像是透过她看某一个人。
比如她模仿陈娇娇,他们恐惧却又不加阻止。
比如——她的思绪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边伯贤为什么喜欢她。
这是纠缠了她许久的问题,让她的人生跌宕起伏,这只牧羊犬打断了她的腿也把她拖进了不属于她的圈层,又那么爱怜地抚摸她的颈侧,说“爱”她,要她留在他身旁。
她是替代品,是终结命运的工具,是下一个陈娇娇。
“不,”黎桓忽而出声,他静静地注视着对面的简欢,启唇,“再也不会有下一个陈娇娇。”
简欢倏忽从思绪中回神,直视他。
“因为伯贤已经找到了答案。”
她慢慢地扭动脖子,茫然地看向她这位学长,他坐在主位,他一直高高在上,犹如俯瞰人间的神,遥远而冷漠,他缓缓地微笑起来,给予忐忑的同伴们一丝温情。
“是的,你不是世界为我们选择的答案,是我找到的答案。”
他温柔地重复,轻声如耳语。
“是我找到的。”
湖明别墅区(完)
第二日雨停了。
简欢从客厅沙发里爬出来,掀开一层柔软的兔毛毯子,又掀开一层绒毯,再掀开了两件不知道是谁的宽大外套,她艰难地爬了出来,木讷地盯着这一堆柔软的“山”。
中央空调依然在静静地运作,冷风吹拂过她的面颊,让她清醒了些。
第一层除她以外没有人,空空荡荡的,简欢看向那鱼骨似的金属旋梯,其他人都在楼上。
她打了个哈欠,拿起遥控器控制落地窗,帘子慢慢地向两边拉开,随着晨光落在她脸上,她眯起眼,林间景色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透过玻璃上的雨滴,湿漉漉的,绿意盎然,再望去,远山隐于雾间,鸟叫声不绝于耳。
不过几个小时,漆黑湿滑的森林,变得这样柔和而朦胧。
她摸了摸口袋,照片不见了。
这让她想起昨晚的许多语言游戏,后面好几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只有她和边伯贤还算清醒,将他们一个一个地搬进房间里去。
她搬女生,边伯贤搬男生,一个个死沉死沉。
而金茗又抱着她胡言乱语,她胡言乱语的时候还好,软软的,语气像是在撒娇,说些“我没错”“你活该”的,可能因为大舌头了,又嗓子哑了,骂简欢“你不配”,模模糊糊,相比曾经用好听的声音清晰地骂人,倒是悦耳很多。
简欢抱着她的腰往楼梯上拖,她的腰特别纤细柔软,味道也很香,柔顺丝滑的卷发垂在简欢的手腕上,冰凉,也让人泛痒。
很难评价,反正这一刻,简欢没那么讨厌她。
简欢把金茗吃力地放在大床上,又拉过毯子给她盖住肚脐,然后转身去搬运晏惟的时候,金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愣愣地坐了起来,像是诈尸了,直勾勾地盯着她。
简欢冷静地问:“你干什么?”
金茗居然说:“我不喜欢你,但你别死。”
这句话中微妙的傲娇意味,把当下的场景变得非常尴尬。
简欢“呃”了一声,抽出手。
金茗像是卸了关节的人偶,“哐”地倒头扎进床垫子里。
晏惟还在一楼,头朝地,脚朝天地挂在沙发上,等着搬运工。
简欢叹了口气,拿了毯子把她裹住,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拖上楼梯。
晏惟一米七五,非常难搬。
晏惟哭哭唧唧,非常难哄。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简欢出了一身汗,但晏惟缠着简欢不让走,就像没了爸妈的狗崽子,眼睛湿润又泛红。
鉴于今晚晏惟受了很大的情感挫折,简欢对她有额外的包容心和耐心,允许她抱着自己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腹部上“叽叽咕咕”地抽噎,说些“谢谢”“对不起”之类的话。
直到边伯贤出现在门口,提起晏惟的后脖子领子把她拽离简欢。
简欢摸了摸肚子上那一块的衣料,湿哒哒的。
“谢谢学长。”她说。
换过衣服,简欢没有到安排好的房间入睡,她走到一楼,暖黄色的护眼灯光很暗,遮光帘子已经将落地窗外的一切黑暗挡住,但又因为挡住,又让人产生了对未知的恐惧。
她看到边伯贤席地而坐,靠在窗边,他像是听见了脚步声,微微侧过脸,白皙而沉默的面容有一大半笼在阴影里,他看向简欢,漆黑的眼眸像是吸取了夜色,晦暗莫测。
但他孤身一人坐在那,孤独极了,孤独到灯光都烘不暖他,像是被察觉了秘密的怪兽,勇者揭开谜底,扬长而去,留下怪兽坐在深渊的洞底,无声地望着勇者离开的背影。
脆弱的,破碎的,他的眼神黏着她,就好像在安静地说“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