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很不好追的样子【边伯贤】(59)
她体寒,心寒,血液流的也慢。
“你喜欢我。”在那胶着的对视中,他缓缓地说,“欢欢,你得喜欢我。”
灯光暖橘色,可影子还是黑的。
简欢就那么平静而温柔地看着边伯贤,她这个女孩子平时总是很温柔的,装出包容而无奈的神情,嘴角抿着带一分平淡,眉目都微微扬起却是三分灿烂,于是看起来便真诚地温柔了。
人人都知道人真笑时,眉目都会笑,所以简欢假笑时也是眉目弯弯,其实很好装,如果对镜子练上几百遍,那演技,起码用于生活中够了。
“学长,”她轻声说,“我喜欢你是不够的。”
她没有挣开边伯贤的手,带着他修长的手一起,反复地摩挲着自己锁骨上的牙印,指腹蹭过那片皮肤,指腹感到暖意,脖颈却是受了冷。
她掀起眼皮,平静地问边伯贤:“你为什么喜欢我?”
有些人的人生成了小说,是金榜畅销,人人阅之,有些人的人生即使成了小说,也是冷门偏僻,无人问津。
边伯贤是前者,简欢是后者。
父亲扮演着一个一事无成的赌徒角色,在她的人生已经消失数年,亏空了她的家。
母亲抱怨父亲毁去了她的人生,终日喋喋不休。
她的祖父祖母因为她是个女孩,对她置之不理、视若无物,上一次联系大约是一年前或两年前。
叔叔舅舅都不是什么好人,有好色的,有赌博的,很奇怪,小时候笑眯眯地抱着她、给过她红包的人,却偷走了她家的一切。
她没有爱。
她想要很多很多爱,哪怕被爱毁掉。
她的童年到青春,是解析自己的朋友是怎么背着她交了新的朋友,是察觉自己喜欢的男生怎么喜欢其他女生,是从小调解父母因为金钱而争吵,是在痛苦时还得笑着安慰自己的母亲,是自卑时还要夸赞他人的优秀。
是发现自己善良就会被人利用,虚伪反而得到赞扬,在这种种矛盾中,她站在了一个危险的平衡点上。
她不相信这些向她倾倒情绪垃圾的人会爱她。
她是一个笑点极低的人,因为笑是大家所喜欢的,所以无论他人说什么她都笑,看起来就显得开朗,就有了人缘。
她却又是一个泪点极高的人,只有这样,她才能不轻易失去对自己情感的控制,在朋友哭的时候,她还能有余力安慰。
但即使这样,她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爱,她还是很普通。
一个普通人的一生。简欢想。就是一般的不幸,一般的幸,可以满足,可以不忿。
而边伯贤,他不一样。
“学长,你不该喜欢我,”简欢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说,她似乎是被什么附身了似的跟着那声音说出来,“你也不喜欢我。”
“你是为了逃开谁,才选择喜欢我。”
她的心脏在跳动。
她第一次念出了那个陌生的名字,那个名字一直在她的耳边徘徊,她听到了这个名字,在混乱之中,也许是在客厅传来的谈论声中,谁暴露了这个名字不重要,她听到了,却不知道它的含义。
“陈娇娇,是怎么死的?”
事件后续处理
“陈娇娇是怎么死的不重要。”
那声音缓缓从黑暗中来,语速平均,无抑扬顿挫,平静而冷漠,带着知晓一切的洞悉意味,却又是事不关己的态度,终究归于黑暗中去。
那个名字他念出来是好听的,简欢想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些什么,但边伯贤是什么人,是她看不懂的人。
简欢感到一瞬的挫败感。
陈娇娇这个名字,她以为是她翻盘的杀招。
他还是带着一贯的微笑,那样的笑对简欢一直存在,包容又疏离,暗示着,简欢问什么都不会触怒他,同时,他什么也不会回答。
他甚至不去追究是谁泄露了这个名字,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然后回到他的主题,回到他所控制的领域。
边伯贤问简欢:“欢欢,你为什么认为我不喜欢你?”
主导权回到他手里。
简欢听到他的问题没有出声回答,她的面容慢慢地垂下了——五官都耷拉着,呈现出一种无奈的、隐忍的表情,她知道他会有这样,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开始了解边伯贤这个人,被迫地,无意识地。
仰望的人和被仰望的人,总归是被逼着理解彼此。
简欢没有太多表情,她的脸上还有伤,她也不想哭,因为泪是咸的,咸的泪渗进伤口里会疼,而她已经够疼了。
她忽而觉得浑身疼,也许是痛终于苏醒了,或者是眼前的人缓慢地给她以一种疼痛,不休不止。
“边学长你生活费多少一个月?”简欢咬紧了后槽牙,闷闷开口。
边伯贤没有回答,他用简欢应付他的沉默对付简欢。
一室的寂静。
简欢是很习惯于沉默和寂静的,她垂着眼睛等待答案。
边伯贤从简欢浅浅的内双看到硬而直的睫毛,这小姑娘一脸的伤,完好的地方其实不多,他忽而觉得自己幼稚了,怎么也不该跟一个伤者置气,而且这是他的小兔子,小兔子受伤了,情绪不对些也是正常的。
即使她做了他最不喜欢的事——试探他。
“没个数。”边伯贤回答,他紧盯着简欢的眼睛,可惜没有瞧出她的忍耐,他看到的简欢还是面色平静沉着的,像是灰色的乌云。
“是吗?”简欢无意义地说。
他们都知道这句“是吗”毫无意义。
“学长,其实不谈婚论嫁,谈恋爱不需要考虑太多现实因素,家境差别大无所谓,”简欢继续说,“但你太危险了,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