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人凶巴巴地拽住鬼怪的一角，把它从车上拽了下来。

告状！它要告状！

鬼嚎啕大哭：“呜呜呜呜呜！”

路见星跟它一起上了电梯，感觉到身边若有若无的寒气，他理智地没去追问。小纸人没有嘴巴，问了也问不出来。幸好，一路上没有遇到邻居，没有人再被吓到。

“叮”地一声，电梯到达楼层。

鬼怪发出一声响亮地抽泣，它哭了一路，意识到此刻马上就要大难临头，平时听到的传闻就要在自己的身上应验，差点就要哭晕过去。

他还没活够，他不想魂飞魄散啊！

早知道就不听那个道士的鬼话了！

也许是求生的意志太过强烈，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鬼奋力一挣，直接从纸人的手中挣脱，他惊了一下，迫不及待地往旁边穿墙逃走。

小纸人一惊，赶紧追了上去。

“……等等！”路见星只来得及看见它小小的身影飞快地跑出了电梯，消失在旁边的楼道里。

他追到楼道口，纸片小人的身影太小，跑起来也没有动静，等到他追到后，楼道里的声控灯才亮起来。但不管是往上看还是往下看，都找不到小纸人的踪迹。

“砰”地一声，有扇大门被人撞开。

一直蹲在门口等待，从猫眼里看到他出现的身影，乔满欢天喜地地跑了出来：“星星！”

“小满，我今天……”路见星闻声转过头，刚想对家里的小孩说今天发生的事，目光触及到他，先一步怔住：“……你穿的是什么？”

“是裴西望给我买的！”

乔满举起小手，高兴地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给他显摆自己的新衣服，伴随着他的动作，身上胖嘟嘟的玩偶服肚子也跟着晃了晃。

现在的小满，是一只小鸭子哒！

“还有你的。”乔满兴奋地拉着他往屋子里走，玩偶服的屁股一走一晃，“星星，快，快穿上，我们去化装舞会。”

路见星被他拉着走，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舞会？”

“化装舞会呀！”乔满昂起小脑袋，骄傲地说：“我给你举办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生日宴会，快快快，快换衣服，我们要出发啦！”

路见星满头雾水，被他推进卧室里，就见床上躺着一套西装礼服，上面点缀着亮晶晶的贴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要是他记得没错，他的衣柜里没有这套衣服。

“哪里来的衣服？”

“小夏姐姐帮我找的。”乔满说。

今天他做了不少事，为了帮自己的儿子过生日，他把自己通讯录里的好友全都联系了一遍，忙了一整天呢。

等路见星换好衣服出来，乔满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外走。到楼下一看，竟然还停着一辆豪华的汽车。

路见星坐进去，就听乔满熟练地对司机说：“叔叔，可以出发啦。”然后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他的玩偶服太臃肿，努力系上安全带后，整个人被固定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这又是去哪儿？

哪里来的车？

路见星张了张口，看着车窗外往后退去的景色，身边座椅上的小孩动不了，就高兴地晃着脚。他垂眸一看，乔满脚上也穿了与玩偶服配套的爪子鞋子。

化装舞会？生日宴会？

看着窗外街景渐渐亮起来的灯光，他唇角微微翘起，手伸过去，牵住了小孩暖呼呼的小手。乔满转过头看他一眼，小手高兴地反过来把他抓紧了。

……

等方脑袋的小纸人嘿咻嘿咻拽着鬼回来，它从门缝底下钻进来，兴冲冲地拖着鬼穿门而入，却发现家里人去楼空，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

小纸人：“……”

把鬼绑在门口，它去每个房间里都找过，没找到一个人影。

没有主人，连和他一起回来的人类也不见了。

鬼怪在门口汪汪大哭：“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都是那个臭道士让我来的啊！”

一个脑袋扁扁的小纸人从沙发上冒出头，见到一天没见的老大，两个小纸人方脸对扁脸，无声的完成了交流。

小纸人：“……”

沉默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它在原地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

被绑在门口的鬼已经从大哭到破口大骂，一路从死后忏悔到生前，最后哭不动了，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墙上时钟的指针一点一点转动，方脑袋的小纸人看了好几遍，最后，它等不及了，爬到窗台上，把玻璃窗推开了一条缝，回头呼喊自己的同伴。

无数纸人从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小手挥舞，无声的命令传达下去，它们排队爬上窗台，从缝隙里跳出去，坐着夜风朝城市的某个角落飞去。

……

医院。

某间独立病房。

祝道长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对面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时下热门的电视剧，男明星英俊到赏心悦目的面庞出现在屏幕上，此刻正是一段某配角为了帮助主角而恳求父辈出手的剧情，祈求的模样令观众动容。

祝道长看在眼里，心中一阵快意。

他在心中掐算着时间。

算算应该差不多了，他很快就能收到好消息。

身为一个明星，既然已经红过，那就算死的早也不算可惜。

过几天他就可以出院了，真是双喜临门。

祝道长心情愉悦地换台，随着频道变换，不同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不知不觉，他的耳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阵“哗啦啦”的细碎声音。

不怎么明显，像是纸页翻动的声音，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他关掉电视机后，在寂静的病房里，这些声音就变得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