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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头进阶指南(195)

“姑娘青青而我孤老。本是不堪匹配,何苦提心仪二字。”林大福哑声说着。

影甲一时间默然, 这三句听来,竟有沧桑凄凉之意。

影甲提起酒壶和林大福微微碰了碰, 低声开口问着,“你的这些想法,可是告知过范姑娘了?”

“我与她在锁村偶尔碰面, 都极为守礼, 身边也都是有人的,谈论公事也是三言两语, 偶尔会有些其他琐事也是随意谈了谈,只是那日,她在幽山小径上哭泣,我一时担心,上前询问……后来,她偶尔会在幽山小径上等我,有时候送我鸡蛋,说是她养的鸡生的,让我带回去做给大人吃……有时候给我送一点糕点,说是她自己跟崔家娘子学的……”林大福低声说着,说着说着,眼眶慢慢泛红,“她真的非常聪慧,知道我必定不愿意,所以她从来都不说,在锁村里遇到,也是装作意外遇见一般……可是那日,她突然问我,问我为什么不成亲。”

影甲默默的喝着酒,听了这话,侧头看向林大福。

林大福的笑容似哭似笑,“我便把我的那些不堪的家世一一的说来,毫无遮瞒!”

“然后呢?”影甲忍不住追问。

“她说,她会禀报祖父,她心仪于我,她只愿嫁给我。”林大福低声说着,声音沙哑又压抑,“……我后来得知,那日她问我,是因为锁村中有人对她穷追不舍,是木之理。而范老他们似乎是默认了。她不愿意,她说她本来是想陪着我,慢慢的等着我。可是范老他们的态度让她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所以她孤注一掷,用与我议亲的事拒绝了木之理,也告知了范老,她心仪于我……”

影甲摸了摸鼻子,“范姑娘也真勇敢。”

林大福抬头看着天空,慢慢的喝着酒,喃喃的说着,“她就像月亮……

*****

夜深了。

厢房里,萧琞揽着又滚到他怀里握着他手的林三春,眼睛微微闭着,意识渐渐有些昏沉,忽然外头传来极为轻微的脚步声。

萧琞猛地睁开双眼,先是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林三春,深黑色泛红的眼眸幽深温柔,抬手轻巧的将揽抱着的林三春放下,又伸手招来穿着粉红小裙子的涂着腮红画着红嘴唇的木头萧萧放到林三春的手里,见林三春握紧了木头萧萧,才悄然起身,瞬间消失在房间中,而厢房的门也只是轻微晃动了一下而已。

——厢房外,林元财和林澜一人一边正靠着廊柱闭目养神,萧琞突然出现,两人都惊得差点拔剑和拔刀了。

而影乙已经出现,双膝跪地伏首,“禀主子,北地和西南急报。”

萧琞微微点头,转身对林澜和林元财低声说着,“好好守着大人,如果大人醒了找我,便说我去了锁村议事堂。”

“是!”林元财和林澜拱手低声应下。

******

锁村议事堂里。

半夜被叫起来的范显和陈元,郑秋远,丁老,沈平之,孟居易几人都恭敬半坐在椅子上。

影乙双膝跪地,低声禀报,“……北地明家军已经战败三局!已经准备弃掉广城了,裴将军想下场,说广城决不能丢了!眼下,神策军三营也在北地,长孙将军以为,广城不能丢了,不若以义军之名,下场再战!”

听影乙禀报所说,范显等人脸色都微微一变!

“若广城一丢,那便是我们大周北地丢掉的第三个城了,宗主!广城不能丢啊!”陈元急急起身说道。

萧琞面色平静,沉声开口,“还有呢?”

“回主子的话,西南急报,西南柳州学子静坐府衙门前,今日傍晚被府衙下令抓进牢中!已经有三名学子扛不住酷刑而死!”

“他娘的!白崇明那个混账王八蛋!”郑秋远猛然跳起怒骂。

萧琞微微皱眉,轻轻抬手示意,一旁面色凝重的范显立即抬手将郑秋远和陈元都分别按坐了回去。

而沈平之立即上前恭敬拱手,“宗主,请下令,我今夜便可赶赴柳州!”

“你不能去。”萧琞平静说着。

沈平之一时间有些愕然,之前不是说让他去柳州一个月吗?

萧琞说罢,就看向郑秋远和陈元等人,一字一句,“若欲离幽山,需有大人的正式批文。”

沈平之怔了怔。

“幽山,司监官林三春大人才是真正的主人。”萧琞语气缓慢的又强调了一句。

范显若有所悟,站起身,恭敬应下。

“北地,明城玉虽然用兵水平有限,但也不至于会丢了广城,可是明城玉已经不在北地了

?”萧琞微微眯眼问下头跪着的影乙。

影乙低头拱手,“是属下疏漏!”

“查淮南,明城玉如果离开北地,一定是前往了淮南,传令裴年光,将夷族拦在北海关外!若让夷族踏入北海关,就提头来见!且若是明城玉回返了,就马上撤离!”

影乙恭敬应下!

“西南柳州,只能暂且如此,传令天玑,想办法保护剩下的学子吧。”萧琞语调平静的说道。

待说完剩下的事,众人退下,但范显和沈平之留了下来,跟在走回司监所的萧琞身后。

“……宗主今日与大人争吵可是因为沈平之去柳州一事?”范显直接低声问道。

“大人忠于职守,他并不反对,也表示同意,但大人的心里不高兴,或许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将幽山司监官视为一种责任,守护好幽山是他的责任,看守好幽山犯人也是他的责任。他对我所做之事不闻不问,但其实他是有底线,他的底线便是他对幽山的责任。而我这个暗中掌控幽山的人,今日触犯到他这个底线了。”说到此处,萧琞带着几许无奈,“而他太过清醒通透,明明我触犯到他的底线了,他所选择的对抗方式也就只是装作不知,然后,疏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