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未等林三春冲上前,那本来倒在地上的血肉模糊的人已经如同鬼魅一般的来到林三春跟前!
林三春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脖颈就被一只满是黏稠血污的粗糙丑陋的手给捏住了。
林三春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满脸血污的男人, 男人一脸血污, 头发散落,垂落在脸上, 遮住了大半的脸, 唯有两只占据了大半瞳孔的一半深黑一半暗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幽深的, 又带着几分狂乱狠厉。
“萧琞?”林三春温润好听的声音轻轻的喊着,“萧琞……疼不疼?”
林三春慢慢的抬手,手指颤抖的轻轻的撩开萧琞散落在脸上的头发,他想笑一笑,挤出的笑容却是难看得快哭了, “萧琞……疼不疼?”
疼不疼?
男人幽深狂乱的眼神似乎有了几分清明, 谁?这么明亮的在他血色世界的人?谁?
有什么东西砸落在他的手上,湿润的,无声的,但又针刺般让他的几分清明又多了几分。
“大人……”男人慢慢的无措的松开了手,看着眼前颤抖着的咬着唇, 眼泪却一颗一颗砸落的青年, 明亮的爱笑的眼, 这会儿却全都是湿润的难过的。
“对不起, 萧琞……对不起……”
男人想说,不要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他是他的大人啊……可看着那满是伤心难过的眼眸,男人慢慢的靠近,那落下的眼泪,是因为他……
他心疼,更多的是满足。
男人粗糙丑陋的手指轻轻的抹去眼前青年脸颊滑落的眼泪,微微闭上眼,干裂的冒着血珠的唇轻轻的碰了碰眼前人的眼睛,“大人……莫哭……”
随后男人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男人脚下一个踉跄——
“萧琞!!”
****
林三春跪坐在天牢地上,看着孙太一清理着萧琞身上的血污。
“……大人放心,情况还好,这些血都是血脉逆流而产生,大人的心法反噬了,但是大人似乎已经找到了控制的方法,脉象上是有些好转了……”孙太一一边说着,一边将擦脏了绢帕递给了身后的林大福。
林大福赶紧换了一块绢帕递给了孙太一。
“阿福,拿块绢帕给我吧。我也来帮忙。”
林大福怔愣了一下,侧头看向孙太一,这样行吗?
“那大人帮忙擦一下宗主的手吧。”孙太一说着,安抚的继续开口,“不要担心,我看情况比我想象中好。”
林大福忙拧了绢帕递过去,一边小声开口说着,“公子,你脸上有些脏,先擦一下。”
林三春一愣,脸上脏?
对,对啊,额,萧琞晕过去前……好,好像擦了他的脸,亲了一下他的眼睛……咳……
林三春低下头,绢帕有些慌乱的胡乱擦了一下自己的脸,一定是萧琞病傻了!肯定是!
胡乱擦完自己的脸,林三春扔给了林大福,接过干净的绢帕,小心翼翼的擦拭起萧琞的手来,萧琞的手本来已经满是疤痕,此刻似乎那些疤痕全部爆开了一样,满是血和脓水。
林三春的心闷疼不已,想着刚刚孙太一说的话,心法反噬?
“那种心法为什么会存在?”林三春一边笨拙的又小心的擦着萧琞的手掌,一边低声问着。
孙太一一愣,这个问题倒是从未想过。
“存在的东西必定有存在的理由,你刚刚说这种心法唯一的好处是能在生死存亡的时刻护住心脉,保留一线生机,那它就应该是救人的东西,萧琞现在就在生死存亡的时候,它又怎么会反噬?”林三春一边说着,一边将擦脏了的绢帕递给林大福。
孙太一呆了呆,对,对啊。那,那这么说的话……好像有些矛盾啊。
“不是反噬?”林三春看着萧琞已经擦干净的脸,似乎那右边的疤痕有些淡了?,他抬手轻轻的碰了碰萧琞的一边满是疤痕的脸,若有所思,“如果不是反噬,那就是进阶?”
孙太一怔了怔,下意识的低头看着昏迷中的男人,神色慢慢的凝重了起来。
“大人……如果是进阶的话,那情况要比反噬严重啊。”孙太一声音有些低哑的开口。
林三春皱起眉头,“怎么说?”
“心法上要精进是相当难的啊。一般都是要过死劫的,我在昆仑学医的时候,极少看见有心法精进的,除了昆仑三圣,三圣之一就是宗主的师傅,我记得我的师傅说过,当初三圣进阶的时候,都是九死一生啊。”
林三春怔了怔,沉默了下来,那如果是这样,这会儿的血人一样的萧琞也就是在过死劫了?
林三春侧头看向林大福,“阿福,你看下影甲回来了没有?如果他回来了,你去司监所把被褥和椅子,还有炉都搬过来,这几日我就住在这里。”
林大福张了张嘴,又慢慢的闭上,罢了,萧公子刚刚那个样子都没有伤了公子分毫,公子在这里住几天的话,问题也应该不大,况且还有他们……
于是林大福恭敬拱手应下,起身,匆匆的去找准备吃食还没有回来的影甲。
等影甲提着两个大食盒回来的时候,本来满身血污的萧琞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角落里一大堆绢帕。
“……大人,宗主的脉搏看似已绝,但若是细探还有一丝生机,刚刚大人所言让老朽想到了曾经师傅跟我说过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孙太一手里拈着金针,眼睛发亮了起来,如果不是心法反噬,而是进阶的话,那宗主就没事了。
“武技我不懂,我刚刚就是在依据你的话想的,孙大夫,你确定他是真的没事了吗?”林三春问着,低头看着一脸苍白如纸似乎已经没有呼吸的萧琞,心头揪了揪,真的没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