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烟火(11)
她就像是一阵清风,沈止觉得满意,想要更进一步,但是对方总是拒绝,他就想到了也许她只是不接受婚前性行为,虽然本来觉得二十多岁谈结婚有点早,但是他想用这种方法把那雾气一样的女人留住,没想到对方果断拒绝并甩了他。
拒绝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分手却在意料之外,他无法理解。
他能感受到沉卜对他是有感情的,但是又觉得仅此而已,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同情与眷恋而已。
沉卜没想到沈止会哭,她觉得有些麻烦,有些棘手,还有些不忍心,她随意的一场游戏惹得别人伤了心,也许不应该……
而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正坐在她的对面,还在不断试探着她脆弱的底线。
沉卜喝了一口酒,甜腻中混着酒精的辛辣,酒精还没来得及燃烧,她就先被自己的情绪给覆灭。
当朋友不好吗?
只有朋友才能永远地在一起,才能永远不背离。
沉卜想笑,但是她笑不出来,她抬眼盯着叶屿,像是想要在他身上思索出一个答案来。
“为什么……”沉卜听到自己的声音。
她连忙闭上了嘴巴。
别问。
别想。
就一直这样下去。
她再次垂下了眼。
叶屿就这样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的挣扎,他有些不忍但是又故作糊涂:“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
沉卜看着杯子里颜色鲜亮的液体,心里想的却是——也许她真的该戒酒了。
沉卜离开了,她改了高铁的时间,当天晚上最后一班车回了杭城。
时间仓皇到仿佛她在逃。
她笑着挥手朝叶屿告别,又在微信里给裴逸和林星星致歉,说有急事,下次再约。
但她知道,短时间内,不会有下次。
她就像是又犯病了那样,把自己关在小小的公寓里,每天一到点就带上那张笑脸面具去公司上班,除了必要的同事之间交流,她仿佛在这个世界上蒸发了那般,隔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
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她拼命肯干,态度好,工作能力强,极具责任心。
一年连涨两次薪。
年底的时候,四级部门领导因为怀孕转岗,甚至想提她上任,只是入职年限太短,最终定了组里的老人,领导临走前是这样跟她说的,带着歉意。
沉卜觉得无所谓,她甚至有些庆幸,不用夹在中间去应付上面的领导和下面的组员,就这样每天只是闷头开发做需求,不带任何的感情,她觉得很好。
她下班越来越晚了,尤其是年底的这段时间,项目忙是一回事,她只是越来越抵触在逐渐逼近年关的夜晚里回到自己那空无一人的房间去。
然而公司的同事并不明了她的想法,只是议论觉得她这次是想博一个好绩效,奔着四级部门管理岗去的。
沉卜偶尔听到了几声问,也只是摇头调笑说就是太忙啦。
饮食睡眠不足,她瘦得厉害,人也逐渐没什么力气。沉卜心里绷着一根弦,她每天就看着这根弦越绷越紧,心里却魔怔地期待着它彻底断掉的那天。
叶屿不知道转了什么性,经常隔三差五给她发些消息,完全没有主题,沉卜有时候觉得他好像只是为了确认她还活着那样。
寒冬腊月,沉卜拎着公司的礼盒打完这一年的最后一个下班卡。
时间还没过六点。
她在小区看见了叶屿。
准确来说,是有辆车朝她摁了一下喇叭。
沉卜抬头一看,里面坐着的人是叶屿。
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叶屿摇下车窗问她:“我车能停你们小区车库吗?再不走,担心交警年三十也要给我贴罚单了!”
沉卜很想纠正他说,今天才年二十九。
她开口问得却是:“你怎么在这?”
叶屿招呼她上车,指着后备箱说:“我来给社区送温暖。”
沉卜没理,只是往小区里走。
她觉得烦。为什么这个人,非要往她身边凑,非要她打开自己心里焊死的门,非要进去一探究竟。
叶屿跳下车去拉她,沉卜手上一个没力气,拎着的礼盒摔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叶屿才觉出她有些不对劲,因为穿着宽松看不出来,围巾包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黑黢黢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他直觉沉卜瘦了点,但是这会握住她的手腕,他才发现她竟然瘦得这么厉害。
“……能收留我吗?过年。”叶屿软着声音问。
沉卜挑眉不说话。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又为什么做这些,她不理解。
叶屿摸摸鼻子:“真的,我不想一个人过年,好冷清……”
沉卜终究是心软的,叶屿早就看出来,她跟前男友分手因为人家哭了一嗓子就自己难受自责得几个月走不出来就是最大的证明。
叶屿停好车拎着大包小包像个甩尾的狗狗一样跟在她身后,沉卜解锁推开门他就站在门口探头探脑,雀跃着又佯装客气问:“我能进去吗?”
沉卜早几年用的得心应手的那副幽默人皮这几个月早就不知道给忘到哪里去,她很想调侃两句,但想了半晌也只是扯了扯嘴角招呼他:“进来吧,不用换鞋。”
于是,叶某人登堂入室。
她烧了壶热水,给他倒了一杯,然后解开了外套扔在沙发上。
“……小心着凉。”叶屿端着手里的热水提醒道。
她的房间不大,看起来不到三十平,标准的开间公寓,一眼能望到头,陈设基本上都是自带的软装,除了床上凌乱的被褥以外几乎看不出来有人生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