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烟火(52)

沉卜说完这些好像累了，她窝在座椅里，失去了声音。

叶屿把车停在了酒店停车场，借着车光，他偏头去看沉卜。

她的头发散在身侧，脸上嘴角粘上了几缕，还带着泪痕。

叶屿看得心里发酸泛软，他轻轻拨开那些头发，手指摩挲着她的脸，落下一吻。

沉卜醒来，她睁开眼，叶屿温柔地看着她。

那片星河好像并没有离开，它此刻正在叶屿的眼中，泼墨般的夜空闪烁着璀璨星光。

“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爱你，永远和你在一起。”他说。

永远？

有多远？

明天？明年？十年？

这个飘渺得像天边远星一样在寂静无人夜中散发着神秘光辉的词汇。世人宁可相信那遥远未知星球上有生命，也都不肯相信有这样一种感情能够延续到时间的尽头。

是啊，已经没有人相信“永远”了。

但是此刻，他浓烈而炽热的感情因为这个词的修饰，仍旧给沉卜的心注入了强大的震撼感。

以至于她心神俱荡，久久不能平息。

她看了他很久，还是问出了那句话：“永远，有多远？”

叶屿额头抵着她：“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直到你找到了更适合的同行人，直到你想独自一人，直到你厌倦，厌弃，不再需要我，为止。

沙漠

瓜州的瓜确实很甜，还很冰。但却不是夏天在冰箱里冷藏过的那种，而是小时候在井水里浸过的凉。

他们走得很早，路边卖瓜的大叔刚刚停好车，他们就靠了过去买了个瓜，大叔帮他们切开来，他们就站在路边一人吃了两块。

开到敦煌，也就一百多公里。

他们赶在了九点前到了莫高窟。

因为是旅游淡季也并非节假日，所以游客很少，连票他们都是昨天刚买的。

先是观看了两场影片，讲解莫高窟的来源和一些经典洞窟的介绍，随后是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将他们分成十几二十人为一批进窟讲解。

雕像，壁画，亮丽的色彩以及氧化后黑黢黢的色块。

整体逛完，他们又驱车找了家店吃饭。

吃完后便朝鸣沙山景区方向开，叶屿订了个民宿，就在景区边。

敦煌真的很干，沉卜一天补八次润唇膏都无济于事，喝进身体里的水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整个人干到鼻子都火辣辣得疼。

说是民宿，看起来门口只立着个牌子，叶屿开着车，沉卜看着窗外，两人找了好久才找到。

不过民宿老板很热心，房间也干净，就是隔音不太行。

他们在房间里休息了片刻，连说话都很小声。

沉卜躺在床上犯困，早上起得太早，上午参观莫高窟又站了一上午，她这会子已经是一点力气也没有，晚上还要去爬鸣沙山看月牙泉，光是想想她就腿软。

叶屿把可能需要的东西都打包好集中装在一个背包里，随后给两人的手机充上电，他甚至还去找老板要了两个滑沙板。那滑沙板就立在进门的墙边，花花绿绿立着好几个，想来是他们自己有时候也会去玩。

老板人很爽快，不但给了他还答应晚点送他们过去，如果他们要自己开车，不太好停，等结束了，再来接他们。

叶屿收拾好所有东西，定了个四点半的闹铃，换了睡衣钻进被窝和沉卜一起躺着，她还穿得很多，只脱最外面的衣服和裤子。

房间里有点冷，但是沉卜很暖和，像个小太阳，叶屿穿着薄睡衣搂紧她贴着，一会倦意便席卷而来，将他拽入梦乡。

等到闹铃响的时候，两个人竟然比之前更倦怠了，叶屿抬手关了闹铃，他们甚至都没有睁开眼，沉卜动了动身子，给自己调整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

等到沉卜醒来时，屋里黑漆漆一片，她一瞬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自己是谁在哪里，今夕又何夕？

她四处摸了摸，没找到手机，倒是给叶屿摸醒了。

“怎么了？”叶屿哑着嗓子问。

沉卜呆了几秒：“找手机……我们是不是说晚上要去鸣沙山来着？”

叶屿揉了揉眼睛，“手机在充电……”

他伸手捞了一下，打开一看竟然晚上快八点了！

两个人于黑暗中对视了一眼，手机莹莹的光照在其间。

沉卜又躺了下去：“要不明天吧，我们再续一个晚上。”

“……好主意。”

他们又拥着彼此躺了一会，睡了这么久，沉卜觉得反而越躺越清醒，甚至还有点饿。

“我来点个外卖吧。”她说。

叶屿把手机递给她，沉卜搜了搜，能配送的就只有两家，都是七公里开外，她点兵点将选了个胡羊焖饼，显示约一小时后送达。

点完，她又关了手机继续躺着。

其实自从昨天他们说完那些话后，两人都有点心有戚戚。

太交心之后，反而没办法再去走肾。

她躺在叶屿怀里，一时间有点分不太清自己是更觉得心安了，还是更觉得不安了。

叶屿搂着她，知道她没有再继续睡，自己也慢慢清醒过来。

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后，还是叶屿开了口问：“……外卖点了什么？”

“胡羊焖饼。”她说，“看评价应该味道还可以。说是一个小时之后送达。”

“嗯。”

沉卜又翻了个身，叶屿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一瞬间，沉卜觉得自己后腰上抵上了什么。

也只是一瞬，叶屿往后缩了腰，触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