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烟火(9)

叶屿从后面推着她把人带了进去。

沉卜看着笑得和蔼可亲的中年医师一手撩开那串着檀木色串子帘子朝她们走来，想跑的念头就更加强烈，奈何身后那个奔三的男人手劲太大，拽得她是溜号不了一点。

最后只能乖乖地躺在那冷冰冰的床上，用目光控诉。

叶屿拍拍她：“你这腰坐车半个小时都坐不住，再不来治疗小心年纪轻轻腰间盘突出。”

沉卜当然知道她那老腰一天十几个小时被按在工位上打工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也不用这么激烈的治疗方式吧！

那老中医伸手朝她身上几个位置按了按，一股钻心的酸痛袭来，沉卜没忍住嗷的一声叫出来。

“年轻人别怕痛，痛过之后就好嘞！”老中医颇有经验地安慰她，说着就开始上劲。

“&%｜#！！！”沉卜活像一条案板上蹦哒的鱼，一边挣扎一边忍不住狂飙语气词。

叶屿立在一旁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被她一把拽住，那力道大得仿佛能当场把他手拧下来，叶屿感受着那力气，觉得也许她想拧的是他的头。

终于半个小时之后，老中医开始逐渐收尾，只剩沉卜偶尔哼唧两声，抓着他的手也松了不少，只是虚虚地搭着，叶屿扣着她的手没让她收回去。

结束的时候，沉卜顶着一张因为长时间趴着而血液上涌通红的脸，面无表情地坐在诊疗床上，眼睛里是氤氲的水汽，感觉灵魂还暂时没回来，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

叶屿看了一眼心跳倏地乱了节奏，有一下没一下，仿佛是因为血液不够，才导致他脑袋有些缺氧的空白。

回神了几秒，沉卜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不得不说，确实推完了之后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属实酸爽。

老中医笑道：“怎么样年轻人，感觉还可以吧？”

沉卜朝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医生您手法确实厉害，我这一会功夫就觉得神清气爽！”

然后朝叶屿挥挥手：“发什么呆呢！”

叶屿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医疗单，跟了上去：“没事，看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要不下午整点运动的？”

沉卜正活动着肩膀，听到这话一愣：“不是吧哥，你这是准备这个周末帮我把我这辈子的运动量都干完吗？”

“射箭？怎么样？”叶屿忽略她的抗议。

“额……”

“卡丁车？你喜欢的速度与激情。”

沉卜笑出声：“你这话听起来不像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话。”

叶屿脚步一顿，不知道想到什么，语气中有些气急败坏：“我看你的脑子才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思考器官！”

沉卜瞟着他有些发红的脸色，想调侃的心实在忍得有些辛苦：“那就卡丁车，是我喜欢的速度、与、激、情。”

“……”

“喂，叶总到底答不答应啊，给个准话呗！”沉卜笑着去撞他的肩膀。

叶屿开车把人带到了城郊。

沉卜虽然晕车，但是开车的人不晕车，更何况卡丁车也不是普通的车，她扣好头盔朝叶屿挑衅地一比手势，动作干净利索地上了车。

叶屿准备好朝她一点头，两人同时踩上油门冲了出去。

极强推背感混着耳畔猎猎作响的风声，一下子就点燃了沉卜的血液，她油门踩到底，拐弯时根本不减速，只是动作娴熟地一打方向盘，看得叶屿心惊胆战，连忙在后面高声喊：“慢点！注意安全！”

风声带走了他的声音，压根半点没落到沉卜的耳朵里去。

血液疯狂在体内叫嚣沸腾，沉卜甚至开始觉得有些轻微的耳鸣，但是她并没有觉得难受，反而是更接近一种无人之地的苍茫，注意力高度集中，除了眼前的路，手中的方向盘以及脚下的油门以外所有的事物，记忆，情绪全都被一扫而空，只有战栗不停的心脏在微微发麻。

很快，6圈结束。

沉卜顺着车道缓缓减速，她的心脏还在剧烈收缩，热量破开五脏六腑辐射至四肢百骸，沉卜微微喘息着。

突然头盔被解开，叶屿捧着她脸后怕道：“你疯了！过弯都不减速，万一撞上翻车了怎么办！”

沉卜扒拉开他的手，撩了一把自己有些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喘着气：“要的就是这个速度……与激情。走，看看我的成绩有进步没！”

单圈最快七十九秒，沉卜啧了一声：“还可以再更进一步啊……”

叶屿劈空拽过她手里的单子：“我看是你的寿命还可以更长一点！”

沉卜笑起来，也不跟他计较。

叶屿摘了头盔，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他伸手随意抓了两把，被汗水浸湿的睫毛显得更加浓密，沉卜掏出手机：“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没拍照呢，叶总这么帅的一身不得留个存？”

叶屿接过她的手机打开前置举高拉远，沉卜跳起来想用手臂去勾叶屿的脖子，叶屿略微俯了下身，头朝她偏去，让她能够如愿以偿。

咔嚓一声，一张双人照生成。

沉卜看了一眼表示很满意，然后将照片转发给了叶屿。

晚上呢？明天呢？

沉卜刚燃起来的血还没热，她很想再和叶屿做点什么，什么都好。

于是她问：

“晚上要不要喝酒？”

叶屿没忍住笑了一声：“从前不见你有这么大的酒瘾啊？”

“你就当是陪一个刚刚失恋的朋友发泄发泄……”

“昨天不是刚喝过嘛？”

“哎呀，”沉卜直接上手了，拽着他的胳膊来回晃，“不都说了吗，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我们去小小小酌一杯，小甜水的那种，不搞昨天那个高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