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梦见修真界的早死白月光(172)
心中笃定了,在下一次出招时,她却不由自主地回看了一眼,穿过重重风雪,她想去找以前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她有点想念那个人好看的眼睛了。
可风雪太大了,她看不清。
于是她最后一次提剑而上。
凶兽的钩爪也迅疾猛然地狠狠袭过来,谁都没留任何退路。
“呲——”
所有人霎时惊呼。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这是同归于尽的一击,她本没有任何逃过的可能。
祈清和睁大了眼睛。
她惊愕地看见,虽然自己木剑伤了凶兽命门,但它本该袭来的钩爪却在距自己眼前须臾方寸之地勘勘停住,没有伤她,也没再近一步。
怎么回事?
只愣了这一瞬,紧接着,那钩爪狠戾抓住她的身子,将她向下狠狠一掷。
祈清和余光瞥见,那凶兽受了重伤,扑腾着淌血露骨的躯干四肢,半跃半飞的,重新折返回了石者山,离东陵城越来越远。
而她自己也耗尽了所有气力,于空中像折翼飞鸟一样直直坠落。
疼蔓延上来,祈清和意识渐渐朦胧。
她忍不住想。
会不会有人接住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不知因何而有了期待的情绪。
会有人来接住从遥不可及的天际中坠落的自己吗?
祈清和忽觉身体一轻,紧接着,她安安稳稳落在了一个温柔的怀抱里。
像被一片梦托住。
答案很简单,会。
祈清和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逐渐依赖应知离了。
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走得再远再高,哪怕搞得一身狼狈,走投无路,甚至找不到方向与自己。
只要她累了,想休憩了。
她可以随时随地选择回头,不论发生何事,他都会稳稳当当接住自己。
仗着他的陪伴,她何尝不是有恃无恐。
祈清和想说话,却满嘴血腥,于是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勉强撑着清醒去抬头看他,这一看,就瞥见了他蹙眉不语,凄怆悲伤的眼睛。
她缓了一会儿,终于迟迟开口道。
“明明受伤的是我。”
“怎么感觉,你看起来比我还疼呢。”
应知离的声音有些沉闷,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问:“你想去哪儿?东陵城?石者山?”
祈清和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就理性而言,她应当找个地方养伤休憩,然后再次尝试祈春,最后想办法处理这只凶兽。
可是她疼得完全不想思考。
她毫无理智地冒了一句:“你带我走吧。”
应知离一愣。
“好么?”疼痛烧着意识,祈清和知道自己在任性,“我想和你在一起,回哪儿都很好。”
应知离看着她,沉默了片刻,随后,手臂紧了紧,将她抱得更牢,转身乘风踏雪,再度折返于茫茫天际里。
他带着她消失不见。
东陵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傻了。
破天荒的,苍灵东君不仅落败了,还被一个白衣仙君带走了。
谁也没有设想到这一结果,苍灵东君征战百余年,庇佑时间百余年,从未有过任何失态。
可如今,她从云端坠落,沾惹尘埃。
“她真的是东君吗?”
“东君实力不该如此弱啊,她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一定是假冒的!她是个骗子!如果是真正的苍灵东君!一定会镇压凶兽,召回春天!”
既不引春,又不镇压凶兽。
这女子必然是假的!真正的东君才不会如她这般坐视不理,忽视苍生!
东陵城的人们顿时喧哗沸腾,只觉得自己越说越有条有理,逻辑通顺。
她一定是个只为名利声望,博得关注的骗子,否则,用什么来解释种种违和?
没人会想看到自己信仰的神明跌落神坛。
没人想看见神明的私心。
于是人们自然而然开始谩骂那个,假冒东君的青衫女子。
祈清和挨在他怀中,只觉得眼前仿佛水纹一晃,紧接着,身体倏然一轻,她被小心翼翼放在了柔软的云彩里,她抬眼,云层旁边是一棵开着白花的神树。
熟悉的药香扑面,她发觉自己回到了归梦药堂。
可是,和以往每一次的入梦,又有点不一样。
她知道自己的意识还在,思维是清醒的,一身的伤也被带了进来,每一寸的伤口仍旧在疼。
她有些愣然:“你将我……”
自己衣衫破损,一身血污,方才的接触,也将他皓白如雪的衣衫染得血迹斑斑。
她记得,他是喜好整洁干净的。
应知离却完全没在乎这个,药箱不知何时被拿了出来放在地上,他半跪下来打开药箱,自然而然回答道。
“我将你,真正意义上带进了梦里。”
这话说得含糊,他顿了顿,又解释道。
“梦里偶尔还是可以藏一些真切实际的东西。”
“就如同我藏起这棵树一样。”
祈清和恍惚了一瞬,哑然问道:“你知道它是建木树的一部分吗?”
应知离怔了须臾,他抬眸望了一眼飘着花儿的树,摇摇头。
“我将它从不问都移栽到这里,只是因为,当年的你很喜欢它。”
见应知离煞有介事地倒腾药箱和药材,祈清和乐了,忍不住调侃:“你会处理伤口吗?”
“会一点。”应知离取出小刀,药粉和纱布,“平日里看你看久了,自然就会了。”
他站起来,欠身凑近了她,眉目平静,看不出起伏。
“知道么,在你下坠的那一瞬,我心里起了一个很自私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