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梦见修真界的早死白月光(207)
祈清和抬头,望着兰珩的牌位,一言不发。
虞辞顿了顿,继续道:“你师父,死于怀安国覆灭之灾。”
祈清和微微怔住。
“你如今归来,是不是觉得,如今四海十洲,和五百年前大有不同?比如五百年前,簪缨世家只手遮天,凡人难有立锥之地。”
“而如今,世族式微,百家兴起,一切沧海桑田。”
祈清和垂着眼睫,确实,自她苏醒后,亲眼目睹了不少煊赫一时的世家凋零的凋零,溃散的溃散。
虞辞平静道:“这一切,是兰珩与我的手笔。”
“当年兰珩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世家的幕后恶行,并等我一魂一魄重伤苏醒后,与我谈成合作,想一举剿灭各地世家。”
虞辞不疾不徐,目光陷入回忆,像是在讲一个古老的故事。
“兰珩以无患塔之案为切入点,谋算人心设计作局,我以怀安国储君的身份夺权夺利。”
“那时你已然闭关,不闻世外事,自然不知,这场交锋持续了近五十年。”
祈清和蓦地明白了。
原来,兰珩在梦里承诺说,他会处理,是这个意思。
兰珩让自己什么都别想,原来那时,他已经计划好要将这些势力威胁处理干净,毫无后患。
难怪,她的百年征战岁月里,可以毫不顾及任何蝇营狗茍。
虞辞一顿,声音有了波澜:“但后来局面失了控。”
祈清和抬眸看向虞辞,虞辞深深呼吸,继续道。
“五十年后,数万只凶兽像受人控制一般,开始袭击怀安国,兰珩不得不再次出征。”
“世家盘踞,此为内忧,凶兽袭国,此为外患。”
虞辞闭目,沉沉地叹了一气。
“兰珩终究……没有扛下来。”
“怀安国因此覆灭。”
祈清和思忖了一会,补充道:“但经此一战,世家也元气大伤,开始走向式微衰败,是吗?”
虞辞又朝着兰珩牌位叩首磕头,回答:“是。”
“你那时出关了,因为有你坐镇,我才能坚持下来。”
祈清和笑了笑,原来她闭关的五十载,外界乱得天翻地覆。
夜间春雨愈来愈响,绵密隆隆,像雷声。
祈清和心里思索了片刻,问道:“但自苏醒后,我并未听得世人谈起过有关师父的种种。”
跪了良久,虞辞终于站起来,转身去取了三炷香,点燃。
“因为局面失了控。”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祈清和蹙眉不解。
虞辞持着香再跪下鞠躬,答道:“兰珩失守,国破家亡。”
“民间开始流传一种说法,认为凶兽袭国是兰珩所为,而本应是世家主谋的无患塔之案,也成了兰珩与世家联合罔顾苍生。”
祈清和怔了须臾。
虞辞起身,将手中檀香插进香炉:“但最为蹊跷之处就在这里。”
“因为兰珩死前,认了这一罪名。”
祈清和抬眸,正好望见虞辞上完香,回头看向她的目光。
虞辞喃喃道:“师父他,认下了自己无患塔主谋一罪,为什么呢。”
祈清和不由得感到困惑:“此事不早已盖棺定论?”
虞辞皱着眉,答道。
“因为封敛在接任仙盟盟主一职后,强行压下去了这些非议。”
“所以现在四海,已鲜少有人再提及兰珩上仙,他开始逐渐被世人遗忘。”
他是一位,曾背负了骂名,又被人遗忘的上仙。
祈清和沉默了一会儿,迟迟开口:“所以师姐是有事想委托于我。”
虞辞走回来,半跪在她面前,声音有恳求。
“我如今代理仙盟,又是不问都掌门,很多事不得不避嫌。”
“所以师姐能不能请你,查清其间因果。”
祈清和垂目,看着虞辞微微颤动的眸光,叹息道。
“身前事身后名,何必在意。”
虞辞摇摇头,着急道:“于你而言,或许一切无关紧要,可我想得知,为何师父会选择承担罪责骂名,任由自己声名尽毁。”
她取出一块仙盟令牌,交到祈清和手中,又恳求了一遍。
“兰珩当年料定天意,谋算人心,所以我总觉得,他一定用他的身后名,留下了一场残局。”
“但我无力破解。”
祈清和目光动了动,终于妥协道。
“好,那我……试一试。”
她跪于道观内,听着檐下春雨绵长,阖眸叹气。
……
春雷闷响滚滚,挡住了雨声,挡不住苏家地宫里屏气凝神的零星脚步声。
“少主,阵法已经改良好了。”
昏暗逼仄的地宫内,有下属步履匆匆,行至苏宴身边,下跪答话。
“是根据当年山海荒泽的那个改良而来,被困此阵法的妖兽必会神力尽失,束手就擒。”
苏宴坐在高处仙座上,翻阅着手中灵镜,随意道:“嗯,不错,辛苦了。”
他抬眼,瞥了一眼跪在石砖上的下属,又问道:“能困住梦神吗?”
下属恭敬道:“理论上可以,毕竟家主不也靠它囚禁了句芒七百余年?”
苏宴眉梢一挑:“理论上?”
下属一个哆嗦,赶紧道:“阵师的原话是,若想做到封死退路,让梦神绝无任何出逃可能,还需要他的血。”
毕竟梦神可藏于世人梦中。
他若入了梦,谁也奈何他不得。
苏宴目光一沉:“这世间可再没以梦神血所制的梦回毒了。”
下属不敢吭声。
苏宴陷入思索,声音微冷:“那就只能主动引梦神出来了,他跟在苍灵上仙身边,真是找了个好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