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梦见修真界的早死白月光(234)
她身上从没留下过任何伤。
一路走来, 他从没伤过任何人, 反倒是莫名其妙时常负伤,多半情况下,受伤也从来都瞒着她。
甚至在山海荒泽, 丧失神智的句芒破印而出,应知离非但没唤醒她,还选择独自面对。
祈清和心里莫名有一个冲动, 她忍不住想见他一面,然后疾言厉色地质问他——
你那时到底在想什么啊!知不知道没有我, 句芒会真的杀了你啊!
可他现在没在她身边了。
很多问题的答案,其实一早就摊开在了她眼前, 不是没看到,是被她忽略了。
因为她以前压根不在乎这些!
祈清和闭了闭眼,竭力保持呼吸平稳,思绪却更乱。
“那他现在……如何了?”
人类为何会发现他的踪迹?追他的人又有多少?
“抱歉,我并不知道。”重芒轻叹一气,摇摇头,“不过逃脱追捕于他而言并非难事,虽无力还手,但他生于虚妄,出没于夜色,要抓他绝非那般轻易。”
祈清和浅浅呼出一气:“我想办法去找他。”
顿了顿,她厘清了思路,又道。
“我得知道这世间觊觎他的人有多少,我得知道他如今是否平安,我得找到他。”
不然,我没法放心。
“梦神不好找。”重芒抬头看了一眼渐渐阴沉滚云的天,目光微垂,“春已尽,我帮不上你太多忙。”
“没事。”祈清和摇摇头,感激一笑,“多谢师兄来告知我这个消息。”
她强按下心中不安,正欲转身离开,恍惚间,却觉地面几不可察地轻震了一下。
重芒显然也感知到了这一异象,蹙了蹙眉:“凶兽。”
“大抵又是某处凶兽鬼煞要出世了。”他眉心蹙得更深几分,叹气道,“距离你上次镇压凶兽邪祟已逾五百年,该松动的封印,也多半要维持不住了。”
祈清和心中微怔,因为她遽然意识到自己遇见了不可两全的抉择。
眼下,是放下责任去找他,还是先处理四海凶兽封印?
“先去重镇凶兽。”重芒显然意识到了祈清和此时在犹豫什么,“我陪你一道去,会快一些。”
祈清和敛眸定了定心神,愣愣地点了下头。
只见重芒长鸣一声化作原型,载着她腾空而飞,离开了此地。
她想,将这一处凶兽再度封印后就去找他。
可是,他如今在哪儿啊?
轰隆一声,积云再撑不住裹挟的水汽,滂沱大雨倾河而落,越下越大。
“隆隆——”又是一声雷鸣。
应知离再度醒来时,已经彻底没什么时间概念了。
因为他不清楚这已是第几次失去意识,也不清楚,自己昏了多久,又被关了多久。
他侧躺在墨灰冷硬的砖地上,手脚都被拴了铁链,四周森然,阴暗,巨大又冰冷的石墙方方正正立在四周,石墙内有铁栏,没有窗,无法判断时间。
而每块砖石铁栏上,都刻印着极其古老强悍的法阵符文,禁锢了他的能力。
玄黑的纹路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极难察觉分辨。
哆,哆,哆。
缓慢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不止一个人,混在雨声里,仿佛死亡的催促。
吱呀一声,铁笼被人推开了一角。
“这只妖,劳驯妖师您费心了。”
苏宴的声音响起。
应知离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保持神智清明已是竭尽全力,倒在地上,只能勉强微微抬起眼帘。
眼前,是几双华贵精致的衣角长靴。
三个人。
“你们真的抓来一只上古祥瑞?”驯妖师双目诧异,不可置信,“让我瞧瞧,这气息……是梦神啊。”
苏宴挑眉:“当然,我费尽多年心血筹划,总不能落个空?”
驯妖师微笑:“少主如今得偿所愿,您直说,想让我干什么?”
苏宴大笑:“抓只妖还能有什么目的?当然是研究下利用价值啊,几百年前的无患塔旧案不就曾侥幸抓到过他?那时利用它还研制了梦回毒。”
驯妖师没说多余的话,他走近了,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倒在地上的应知离,而后抬抬手,只见牢中第三人走上前来跪下,手里捧着一套复杂繁多的刑具。
应知离身上的白衣彻底洇红,血已凝固。
驯妖师看了看他手脚上的伤:“你此前将他经脉与骨骼都挑断,钉了刀刃?”
苏宴微笑:“是,怕他逃。”
“你那样是不够的。”驯妖师从刑具里又取出一支短刃,寒光森然,“驯妖要做的,首先是让妖畏惧人类。”
“呲——”
驯妖师出手干净利落,径直将这短刃钉楔进了应知离的肩胛骨。
应知离的红衣再度浸血。
他闷哼一声,冷汗混着血淌下,骨肉撕裂的剧烈疼痛让他面色愈发惨白,利刃在血肉里翻滚,刮烂一切。
又是一刀打进来。
这次,他脊椎断裂。
应知离眼前发黑,几乎要再撑不住意识清醒,疼痛攫取所有感官,在头颅里掀起撕心裂肺的惨痛。
喊不出疼,因为没有丝毫力气。
连呼吸都是奢侈。
“这样,才算彻底禁锢他。”
第三刀,剜了肋骨。
应知离彻底扛不住,意识窒息,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他在沉浮的疼与冷中听见了自己身体骨骼寸寸断裂声,但毫无办法。
苏宴神情半分未动:“他的血肉都不值一提,最要紧的,是他的能力。”
再接下来,是一刀又一刀划进了他的腹部,腿骨,胸骨。
最后,一桶冰水泼下来,刺骨寒凉,侵蚀所有伤口,侵蚀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