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梦见修真界的早死白月光(266)
他无时无刻不担忧着祈清和的安危,担心到濒临失控,他想,独自一人要逃离这里的机会不少,但是,得想个办法救他的小姑娘离开。
他知道人性的善恶,所以也知道,祈清和会经历面对怎样的恐惧与绝望。
一想到这儿,他就再次克制不住恶念,想让这群人死无葬身之地。
他当然具有恶念,祥瑞只是无法伤害而已,又不是生来就善良到极致普度众生,只是他一向将自己的恶克制到完美,毕竟无法付诸实际,也就没什么意义。
可应知离从来没有一次,像这般憎恶过自己祥瑞的身份,也恨极了这个宛若缰绳般的天性限制,他非常清晰的知道,若非祥瑞,自己一定是位玩弄善恶,漠视生死的神。
但如今,他也不得不以此为筹码。
所以,他开始自身存在为诱饵,蛊惑人心,甚至这些人拿他的血去炼药炼毒,也予求予给。
他知道四大世家的利益纠葛,也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执念,每当有人抑制不住好奇贪念来见他,他就会最大程度以言语去试探了解对方,并一步步剖析人与人间的利益冲突。
“是,我可映照记忆,亦可得悉愿望,我还可以沟通生死。”
“但你确定,要让我的存在,被人皆知共享吗?”
他对贪婪的人如此说。
他以自身种种权能,设下一目了然的陷阱,让世家与世家间原本牢不可破合作关系,有了裂痕缝隙。
毕竟,谁不想独占司梦之能,谁不想好梦成真呢。
梦是花言巧语的。
梦是变幻莫测的。
梦最大程度窥探人心,午夜时分,平生做过的亏心事,欠下的因果报应,滋生的贪嗔痴欲,皆在梦神心念股掌间,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他对此一清二楚,并轻而易举许诺了不同势力间的所需所求——当这些人因利益有所冲突以至于互相厮杀时,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连间接伤人都算不上。
应知离耐心地谋划布局,终于,让此地炼狱自内而外的,开始步步瓦解。
变故发生在冬日里的一个黎明。
那天,地宫里起了火。
世家势力早已互相不满多时,争执冲突愈演愈烈,兵戈厮杀,整座地宫都烧起了烈火。
应知离被困在地牢阵法里,心中不安越来越大,他没有祈清和的消息,只能盼她自保为上,盼她别来找他。
可当小姑娘穿着衣衫褴褛的囚服在一片大火混乱中跌跌撞撞跑进来时,应知离感到自己有一瞬遽然失控。
她奄奄一息倒在他怀里,手里还死死攥着一串钥匙。
“对不起,对不起。”祈清和一见到他,眼泪就止不住了,“是我没用,是我害的你被关在这里这么久。”
她哆哆嗦嗦浑身淌血,却撑着气力硬要爬起来,想解开他身上的枷锁。
身上有伤,伤口感染发炎了,意识不算上太清醒,可哪怕这样了,她也绝口不提,为了来找他,是如何费尽周折吃尽苦头的。
可哪怕她一字不提,应知离也都明白,疼在心里钝慢地烧着,几乎烧穿理智。
他用尾巴小心扶着她,在她耳边轻声低喃。
“会毁阵法么?”
困着他的,除了锁,还有身下的阵法。
祈清和自责无措地摇摇头。
“我教你。”应知离轻声笑了一下,一抬掌,就让他掌心的血淌在她指尖,“别怕,我会带你离开。”
他温柔安慰她。
祈清和哭得无声无息,咬紧牙关听着他的指令,开始在地面玄黑的法阵上涂涂抹抹。
“后退三尺,东北位,画三道横纹。”
祈清和感觉自己身体在抖,伤口在疼额间滚烫,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没让手抖半分。
“右进五尺,坤方位,绘五纵禁纹。”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没有半分催促焦急,一字一句都让祈清和想起小时候听睡前故事,讲故事的人也是这样,慢悠温柔,不疾不徐。
地宫里的火越来越旺,纠葛斗争愈演愈烈。
应知离眷恋的目光一直停在祈清和身上,她真的很听话,每一次落笔毁阵都学的分毫不差,趋近完美。
他想,如果她有仙骨,那她一定是这个世界,最优秀出色的神仙。
“非常好。”他轻声。
在祈清和毁掉困住应知离法阵的那一瞬,地宫里一声巨响,轰鸣一震,有火光冲进来,让她站立不稳。
应知离尾巴一揽,将她稳稳圈在怀里。
“睡一觉,好么?”他在她耳边缱绻一吻,落下蛊惑的声音。
祈清和下意识想拒绝,可是,他的声音像带着魔力,那样好听,就像个浪漫的睡前故事,让人抵抗不住地要落入梦乡。
所以她不受控制地阖上眼帘,睡着了。
真好。
应知离用尾巴卷起她的身体,将她小心安置在背上,随后带着她,径直冲入火场。
梦神出逃。
世家诸仙在杀伐动乱里敏锐看到了雪豹的影子,他们终于醒悟自己落入了梦的圈套,顿时震撼无比怒不可遏。
只见梦神劲瘦矫健的身姿轻而易举地在烈火间穿行,敏捷强悍势不可挡,尾巴一直牢牢护着背上沉睡的姑娘,不让她掉下去,也不让她受半分灼烧。
所以人类纷纷停止内斗的兵戈,一致将矛头重新对准了他。
梦神伤不了人,他本该无法反抗。
可梦神罕见的违拗反抗了天性。
他双目血红浑身浴血,用原始的野性锋牙威慑着所有妄想靠近他的人类,仿佛只要有人敢上前,他就敢撕裂对方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