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梦见修真界的早死白月光(36)
祈清和眸光微沉,应知离作为黑户是个大麻烦,哪怕他侥幸进了方壶,亦有不少阻碍。
驱逐讹诈,受役流浪,步履维艰。
祈清和很清楚黑户会经历什么,要不然,她当年也不会花耗整整一年时间,才费尽办法走到鸿京仙盟,查询自身身份的同时办理档案。
能留在燕泽,于他而言,比随她一路坎坷跌宕好得多。
“我还是,去问问吧。”
应知离的住所距她所住不远,清夜无尘,宿云尽散,一拢月色撩人,祈清和没行几步,来到他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
天地俱寂,没有声音。
人不在。
祈清和出了一会儿神,默了须臾,微叹一声。
既然不在,那便……不在吧。
她回身,走进夜色里。
沈北歌是在清晨从灵镜上收到的祈清和告别讯息,而后忙不迭的,匆匆推开了她曾暂住的屋门。
房间内空荡荡,干净整洁,纤尘不染,只有一封存了银钱的芥子囊规整留在桌上。
她走得那样干脆,毫无留恋。
沈北歌眼眶一红,蓦地想反身去追,可没跑两步,却止住了步伐。
追上了,又能说什么?
她其实很想再让她多留一会儿,陪着她,这念头止不住,总觉得是自己任性了似的。
祈清和很像她的姐姐。
她一直都没敢说。
她小时候就这样,仗着姐姐的包容与喜欢,喜欢赖在姐姐身边,不肯走。
沈北歌望着远处鱼肚翻白,层云寸寸褪去,无声地笑了笑。
落了一滴泪。
实话实说,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
恰逢晨光微熹,天际阳光逐渐抬头,燕泽船坞人来人往,摊贩吆喝叫卖声,人□□谈声,喧哗盈天。
踏云楼船已经抵至船坞,中等船型,三层楼高,甲板华丽精致,比起传统御剑胜在不需要自身灵力驱动,比起传送阵胜在价格实惠便宜,非常受一众道友欢迎。
“马上就开船,要去方壶不问都的,快上船了!”
祈清和背着药箱,登上了踏云楼船。
执船的掌舵人吆喝着,船上古老的法器拟着凡尘寺庙的层层钟声,一声一剎,就这样在轻岚出岫中如水纹般漾开。
楼船呜鸣离开码头,惊得一群雪白鸽子唿哨纷飞,划过天际。
修士们各自忙碌着,自然没有任何人留意到。
就在楼船离开船坞的那一瞬,有只矫健轻盈,透亮如雪的豹子,借着鸽群纭起掩饰身形,趁着楼船驶离航道的空隙,灵活又小心地,藏进了船舱内。
白雾一晃而过,它在无人处留驻,化作一白衣乌发,温润的青年模样。
第020章 楼船重逢
踏云楼船于雾霭岚山中卷着流云飞琼,乘风而行。
这一航线直抵方壶不问都,因而船上几乎皆是宗门弟子,熙攘热闹的修士们大多身着做工精致的圆领薄衫弟子服,三五成□□谈着。
祈清和独自一人倚在甲板栏杆处,单手托腮,沧浪色的长袍云一样随风轻动,望着苍茫林海,思绪纷乱。
她一介外来者,不知能不能进入不问都。
若侥幸能进,又该如何查找“阿月”这个名字呢?
祈清和指尖默默虚画计算,辛夷坞与燕泽城的梦给了她一个既定范围——年龄。
她先是不知以何方式,被捕无患塔,而后离开,之后在方壶山遇见燕玉真,而这一切的发生,都在九百年多前。
这说明,她起码应当有九百余岁。
而“阿月”应当也是位九百余岁的修士。
祈清和叹气,要是能再碰见一个心魔,让她完成一次诊疗任务就好了。
这样就能再开一枚玉简了。
“祈姑娘?”
听见有人喊自己,祈清和循声回头,只见一位手持折扇,紫衣束发,风流倜傥的浊世佳公子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谢桓?”祈清和一愣。
“好久不见呢祈姑娘。”谢桓春风满面,悠然信步走上前来,站在她身侧,笑道,“走我请你吃早点吧,踏云楼船上食肆贩售的玉芳糕和仙露茶向来是一绝。”
真是毫不意外。
祈清和失笑,本想推拒,却听见谢桓又诚恳补了一句。
“我最近正遇上一难题,想求祈姑娘相助。”
祈清和思忖须臾,决定听他一言。
二人顺着甲板往船舱走去,食肆设在一层,是间精致雅室,桌椅井然,墙上悬着所售肴馔木牌,眼下正是清晨朝时,因而食客络绎,每方桌椅处皆有修士落座。
若想就餐就得拼桌,祈清和目光左右环顾一圈,唯独一偏僻角落里,有一黄袍修士独坐一桌,桌上除了清茶早点,还摊着不少书卷,卷轴另一端垂下来,直至席地。
祈清和好奇走过去,只见这小修士正埋首奋笔疾书,神色痛苦,大有视死如归之意。
“道友你……?”祈清和见着这景象,眼中惊讶,本能地想关切询问。
她话音未落,只见这小修士崩溃地将方才写了诸多字迹的纸张揉起来,团成团,绝望地往身边堆揉着,随后哀嚎一声道。
“三清在上掌门在上东君在上,救救孩子吧,写不出,死活写不出啊。”
他哭丧完,才后知后觉注意到了眼前遽然出现的二人,颓丧道:“你们是拼桌的吗?随意请自便。”
谢桓笑着行礼感激,请祈清和坐下后,自己也顺势下,颇为熟娴地选了几道点心,又低声对着祈清和解释道。
“不问都塾假即将结束,不少弟子因挂科得提早返宗补考,因此连楼船行路的时间都争分夺秒加紧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