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梦见修真界的早死白月光(62)
一念起,百念纷杂。
呼吸都有些急促,祈清和挣扎着想站起身,思绪再难平静,千言万语涌上来,一时不知从而究起。
她记得,沈北歌有一位失踪多年的姐姐。
这位姐姐原是被选定进入无患塔参与试验的弟子,沈北歌暗中替了姐姐的名额,在无患塔内,挨了五年的苦,还中了毒,因毒发陷入沉睡。
她的姐姐,为了替妹妹解毒,离开沈家,外出寻药,后来携并蒂花而归,再不知所踪。
那并蒂双花,一朵在沈北歌身上,另一朵,不知因何留在了归梦药堂里。
祈清和并不在乎他人凡尘因果,所以从未问过这其间细节,也从未问过沈北歌,她的姐姐叫什么名字。
犼兽被驱逐,江南音收了剑,几步走上前来,蹙着眉,用帕子一点一点拭去祈清和额间冷汗。
祈清和轻扯了一下江南音的袖子,问道:“师姐,你以前,是不是姓沈?”
她其实是想问,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可思绪太急,所以连问题,都慌不择言的,没了逻辑。
江南音见她眉目失神,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如今心中一松,不由得失笑道:“是,我以前姓沈,后来离家,便随母姓。”
可疑惑更多了。
祈清和还压着好多问题,她想知道,梦里的这个时间节点,是什么时候?江南音是否已寻到并蒂花?最后又因何不知所踪?
你知不知道,你的妹妹一直在找你?
心里一急,咳嗽就止不住,震着神识隐隐作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南音重新替她处理好了外伤,将人背起来,同时领着别澜夜,继续往前走。
周遭的景色忽明忽暗,恍了一瞬,祈清和思绪一点一点下沉,她心里懊恼,来不及了,这场漫长噩梦快消散了。
头一次,她不愿从梦中醒来。
她还有好多问题没问。
江南音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像百花徐徐绽开,恬淡柔软。
“小师妹,你方才问我,还记不记得,你的名字。”
祈清和意识逐渐淡出,眼帘阖着,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江南音温柔道。
“我怎么会忘。”
江南音一字一句缓缓念着,眉梢眼角,满是笑意。
“月渡。”
“你随师父姓,其姓为兰。”
你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兰月渡。
祈清和眉梢微动,最后的意识一点一滴抽离,彻底陷入沉睡。
这个梦,如残烛般跳动了最后一瞬,熄灭了。
再睁眼时,她仍躺在一泓星河载着的云舟里,应知离坐在舟头,神色平静,似乎有些恹恹的,可尾巴却顺着云彩探过来,搭在她手腕上,没松开。
祈清和扬眉,清浅一笑:“生气了?”
应知离沉默地看了她好久,轻轻叹了一声,问道:“你……有想起什么吗?”
他本来想说。
是,我很生气。
我讨厌你孤身一人从不留恋,讨厌你对我的试探、利用、毫不在乎。
他本来准备了满腹不满措辞,准备她醒来时,一股脑儿的告诉她,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可是当她睁开眼时,所有的埋怨,全在嘴边转了一圈儿,灰溜溜地逃了。
于是那满腔措辞全都狼狈地变成了一句。
你有想起什么吗?
祈清和一只手搭在额间,仰望着绚烂绮丽的清梦夜空,失落地笑了笑。
“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想起。
包括那个名字,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感。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一个久远的故事。
兰、月、渡。
真的会有失忆至如此彻底的人吗?
她都认了这个身份,强迫自己认同自己就是兰月渡了,认了她就是那记忆中的故人。
可是,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祈清和阖着眸,任凭空虚无助在心中弥漫,敛了笑意。
但没关系,她会坚持,她能找回一切。
她非要让自己想起一切不可。
宁静悠然的清梦安抚了她的精神,祈清和撑着手,坐起来,认真道:“我得去找别澜夜。”
“我知道他的心魔所困为何了。”
可是,有一个难题。
别澜夜与世家如今皆在九重渊,她没有日行万里之能,眼下赶过去,只怕已是迟之晚矣。
应知离似乎也没有这般疾行的能力。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事似的,应知离顿了顿,低沉道。
“我确实没办法……瞬间让你立即赶到九重渊。”
他声音一缓,犹豫几番,又解释道。
“但是,梦里可以。”
“我此行邀你,长夜游梦,早已是行过四海九洲,历见红尘世人梦。”
祈清和凝着他,眸光微怔。
紧接着,只见应知离云淡风轻地,一语道了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我将九重渊那些人,全拖进梦里了。”
……
祈清和顿时凝噎。
什么叫,把人全部拖进梦里了?
那里的仙家尊者不知何几,法力高深之人亦不在少数,他拉这么多人入梦,居然干得无知无觉吗?
祈清和心中想了好一会儿措辞,是她认为的那种,催眠吗?
应知离丝毫不觉他到底干了件多么震撼离谱之事,理所当然道。
“是他们打得太久,神识本就疲倦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需要休息。”
……
祈清和无法反驳。
应知离指尖一点,流光溢开,于是云舟载着他们破开重重层云,穿风而过,直至来到一处乌云笼罩密布,和九重渊一般无二的天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