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着身边的冷玉, 比在大热天的空调房里还清爽，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昏睡中，她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

有争吵有谩骂, 有不被理解的孤独有说不出口的伤感, 模糊的看着那些往日记忆的重演，自己好像局外人, 被包裹在温柔的水球中，像荡秋千一样晃啊晃，一点一点沉入意识更深处的海洋。

过往的记忆有美好有难过，可她只是瞄过一眼就不想再看，安心的缩在水球里, 观察围绕在自己身侧的荧光蓝的小鱼。

她的视野逐渐放大, 那条优雅的小鱼也越游越远，身影越来越修长, 扇动尾鳍, 在她眼前画出一条长长的线, 牵动着她所有的注意力。

是林觅……

她会心一笑，隔着水幕观察他优美的动作, 神情逐渐从好奇变得认真。

他为什么变成了人鱼。

不能说出口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

睁开眼，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转过脸，是青年敞开的衬衫里白花花的锁骨，自己的肩膀正顶着他的胸肌，软软的贴着，还挺舒服。

知觉逐渐恢复，舒禾翻过身，手臂搭上林觅的腰，随着深深的吸气，把他的腰往自己跟前抱。

“小禾？”林觅从浅眠中醒来，紧张地摸向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

“温度降下去了……”他松了口气。

舒禾疑惑，“你在说什么，我不就睡了一觉吗？”

正说着话，周丽花从外头进来，听到她的声音，小跑着凑上来，“我的天，你终于醒了，什么睡了一觉啊，你都睡了五天了。”

“那么久？”舒禾从床上爬起来。

林觅也坐起来，扣起衬衫的扣子，“醒了就好，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舒禾懵懵的摇头，她只觉得自己睡了个好觉，别的……暂时没什么感觉。

看她一脸懵，周丽花微笑，“你睡眠质量是真好，比俞明睡的还沉，要不是我用异能给你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确认你没生病也没有伤，林觅差点就要给你灌速效救心丸了。”

“有那么夸张吗？”舒禾傻笑两声，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林觅，悄咪咪把手按上了他的手背。

林觅转过脸来，“你睡了五天。前两天我们还在正常赶路，后来我看你睡得越来越沉，没有一点要醒的样子，担心你的状态，就高速旁找地方停了下来，方便你休息。”

守了她几个日夜，他清秀的脸庞略显憔悴，发乱糟糟的，连熬红的眼睛都那么惹人怜爱。

“如果你一直不醒，我都不知道……”林觅抽吸一口气，低下头，眼眶溢出点点泪花。

舒禾大惊，忙凑上去捧住他的脸，额头蹭蹭他凌乱的额发，手心轻揉他微凉的脸颊。

“好啦，我这不是已经醒了吗，活得好好的，也没有变成怪物。”

看着小情侣互诉衷肠，周丽花才记起自己是来叫人去吃饭的，跟二人商量，“隔壁刚煮好了早饭，多少吃一点恢复一下体力，关于舒禾的事，可以慢慢聊。”

舒禾拭去林觅眼角的泪，好声哄他，“咱们先去吃饭吧，有话晚点再说，我肚子好空，好饿啊。”

林觅认真点头，抹了抹泪，下床来。

走出单人间，舒禾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食品加工厂内，他们住的房间是工厂内部的值班员工宿舍，一排共六间，走楼梯下去就是工厂的设备操作间。

员工宿舍是简易的复合材料组装房，从走廊的窗户能看到下面宽敞的厂房和其中复杂硕大的加工机器。

透过地面的淤泥和墙面上被水泡过的痕迹来看，暴雨时，这座工厂就被雨水泡了一半的高度。

空气中没有腐烂的异味，托变异鼠虫的福，除了咬不动的机械和混凝土墙，就连被腐烂的加工原料都被吃的一干二净，生产线上什么都没剩下。

“整个值班宿舍区我们都已经检查过，俞明也把漏洞都给补上了，这里很安全。”

周丽花走在最前面给刚刚苏醒的舒禾介绍现在的情况。

“咱们现在在G市郊外，这座食品加工场的仓库都空了，什么物资都没有，唯一的好处就是有好几道门阻挡老鼠和虫子，又有俞明加固宿舍区，哪怕到晚上也不用担心有危险。”

“最后面那间六号宿舍是你跟林觅住的，五号是我跟萱萱，四号是俞明住，咱们平时吃饭是在三号宿舍，垃圾什么的就扔到一号二号里，防止空气污染。”

说话间，就到了三号宿舍门口。

推开门，一股清新的蔬菜香味迎面扑来，抬眼看去，屋里摆着两个炉子和圆餐桌，一个炉子上烧着热水，另一个正煮着青菜肉片汤。

舒禾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有第二道菜，桌上只有一包花卷。

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汤，她撇撇嘴，“难得开火做热饭，怎么吃的那么寡淡？”

俞明盛汤的手微微一颤。

这还寡淡？五花肉片，新鲜小油菜，内酯豆腐，东原基地高层都难得吃一次荤腥，而这却只是他们的一顿简单的早餐。

他无法想象舒禾之前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推了推度数不合的眼镜，一边盛汤一边念叨。

“谁让你睡了那么久，林大厨每天守着你，根本没心思做菜，只把食材丢给我们就去陪床了，周姐又每天念叨着要节省，一顿有一个菜就不错了。”

舒禾嘴角弯弯，歪头看向林觅，正对上他低下来的双眼，眼眸清澈明亮，像水里的月亮一样清凉柔和。

怪不得她梦里都是林觅，原来他一直陪在她身边，那她高热的时候感觉凉丝丝的——是林觅用身体在给她降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