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我吗，我是人类吸纳了黑域的力量，还是黑域包裹着人类的意识呢。”

“就在那个时候，我想起了你，想起你第一次来到我叔叔家，敲响我的房门，牵起我的手，把我带出了那个房间。”

林觅轻轻阖上眼，嘴角弯起笑意。

“是人类，还是黑域，无论我做不做的出这道题，我知道你都会在外面等着我。”

“于是我与黑域对抗，不肯消失，我还有那么好的女朋友在想着我，我怎么能让你伤心呢……可是，还是让你伤心了……”

舒禾抿起唇，眼泪洇湿了脸侧的肌肤。

林觅取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对不起，明知道不能陪你很久很久，还给你很多承诺。我是个骗子，你会讨厌我吗？”

“一点都不讨厌。”她摇摇头，声音带着鼻塞的哭腔。

眼泪好像流不完一样，林觅给她擦着眼泪，自己的眼睛也被泪水模糊。

“小禾，如果有一天黑域吸收了足够的生命，可以重启世界，如果你能回到正常的世界，还是不要认识我比较好。”

“没有如果。”她抽泣着抱紧他，哭到身体发抖，“现在就是一切，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我不相信如果，就算再来一次，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让你伤心。”

“没关系，我不生你的气。”

“小禾……”

不想睡，不想闭上眼睛，好想让这一刻变成永远，一直一直在他身边。

时间再过得慢一点，慢一点，漫长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如果明天永远都不会到来，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和林觅永远像现在这样依偎着彼此，无话不谈。

可惜没有如果。

滴答的雨声是沙漏的倒计时，时间流逝，奔流向前，永不停歇。

第108章 结局下

连绵不断的黑雨落在庇护所外, 地面上浅浅积起的雨水汇聚成黑色的水流，吞噬对污染毫无抵抗力的寄生蛇虫鼠蚁，捕猎所有接触到雨水的污染物。

不辨昼夜的时间里, 水流汇成潮涌，被吞噬的生物在黑潮下涌动，以惊人的速度向存的人类聚集地汇集。

隔着建筑物、穹顶、防护罩, 躲避在基地中的人类在白日惶惶不安的生活, 夜晚入睡后, 梦中不约而同的听到模拟人声的沙哑低语。

那是黑潮发散到空气中的异能, 携带着污染通过呼吸，在人类意识最薄弱的时候，灌入他们头脑中的意识。

来自黑域的低语：一切皆无意义, 唯有死亡能将他们带向新生。

听到低语的第一晚, 一切风平浪静。

等基地官方发现事态不对时，自/杀率已经飙升到吓人的程度。

只一天, 非自然死亡人数就达到158人，对于人口只有几万甚至几千人的基地来说，自/杀造成的损失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所有的基地都先后展开群众心理安全调查活动，以此遏制民间“死亡可以带领灵魂回到正常世界线”的谣言。

同一时间，新禾村的公共食堂里炖了大锅羊汤, 沸腾的热气从大锅里飘上食堂天花板, 鲜美的羊肉味随着蒸汽充满整个食堂。

宽敞的食堂里，十多个小孩子坐在一起听俞明讲数学课, 旅途中写完了几十本习题册的夏子轩, 成了帮讲小老师。

周丽花和秋珍的纺织组成员们一起修补村民们破损的衣服, 纳鞋底，做布鞋, 织毛衣织帽子。

乐红英作为村长的正牌秘书，拉了小黑板来给村民们科普黑潮天灾，异能、污染、怪物等等灾变带来的新固有名词，让他们更好的习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时隔十天，林觅再一次出现在了村民的视野中，和往常一样，温文儒雅，沉静喜人，做的一手好饭。

食堂里坐满了人，边缘的空位置里是受黑潮干扰而精神不济的黑猫，在舒禾为它净化污染后，就躺在那里不爱动弹，身边围着一群刚出壳不到一周的黄色小鸡。

“咪咪不在家的时候，老往养鸡场里钻，弄得一身鸡毛，叼来了小鸡又不吃，真不明白它在想什么。”

后厨里，舒禾和林觅是今晚元旦节村宴掌勺的大厨，林觅煮肉，舒禾蒸八宝饭。

“可能是因为那儿暖和吧，最近天气冷，车库里又没铺地暖。”

林觅一语道破真相，舒禾恍然大悟。

她把泡好的杂粮和大米糯米一起倒进锅里，蹲下身去往灶台里续柴火，外面又冷又湿，这里却温暖干燥。

一边煮饭，视线总往林觅身上飘，一个没忍住，挪两步就到他身边，粘在他身上。

“你真的没有特别特别想实现的心愿吗？”

林觅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从前是有的，但现在已经实现不了了。

“还能陪在你身边，我已经很幸福了，非要让我说的话，那我希望你可以健康开心的活着，一生都不留遗憾。”

舒禾撅嘴，“我当然会好好活着，你不用为我担心。”

“现在已经不担心了。”

看她从手无缚鸡之力，到勇敢的提起武器保护自己、保护别人，到现在拥有了可以庇护一整个村子的力量，成为一个称职的领导者，他完全不担心了。

两人的心中都有伤感，可谁都没有在最值得庆贺的，迎接新一年的节日里露出苦涩。

外面雨中的呢喃已经够让人精神恍惚，他们怎么能再给当下增添烦恼。

现在是礼物。

可以触碰到彼此，说想说的话，感受他的体温，看他的脸他的眼睛，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舒禾从侧边抱着他的腰，靠在他后背上，嘀嘀咕咕说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