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法师气得头发都掉了几缕，一甩法袍走远了。

血巫师撇撇嘴，虽然她没同意给那个老头子搭手攻击希尔伯，但她对希尔伯这种缺乏计划性的破坏行为也难以接受：“墨丘利，人走了就很难再聚起来了，你确定你要一个人守着一座空塔吗？”

希尔伯把体内的法术回路再次切换，又用触碰毁掉了几处旧塔的核心：“若我的成就传扬出去，想来的人还会再来吧。倒是你们，在外面独自游荡没把命弄丢就不错了。”

辰星塔的人说话个顶个的难听，希尔伯在其中只是平平。血巫师把头发盘起，一抹脸换了副样貌：“那看谁的命更长吧，我三年后再来。”

其他法师听说希尔伯要拆塔早就收拾铺盖离开了，这两人便是最后的观众，一个是想阻止他，一个是想看热闹。现在热闹也结束了，风雪把扬尘压实，逐渐积累的雪层吸走所有声音，这片山谷废墟静得可怕。

希尔伯动动站立太久有点酸痛的脖颈，自言自语：“总算完成清场了，接下来就该正式试验了吧……”

有轻笑在他耳边响起：“可惜了，这座塔在我的故乡恐怕可以成为探灵景点或者鬼屋吧。”

“那是什么？”

“就是……”

*

三年前。

“尊贵的墨丘利大人。”

“别这样叫我，”希尔伯嫌弃地摆手，像是挥去看不见的苍蝇，“东西都搞到手了，我已经不想要‘辰星’这个姓氏了。”

霍兹呵呵一笑：“哪有占了便宜就跑的？你和你的那些邪恶发明已经传遍大陆了，女王也想让我联系你呢。”

“女王找希尔伯有什么事吗？”

早幸好奇地多问了一句，这下霍兹也变得一脸烦闷。

“没好事就对了……赫林戈粮食年年减产，她想向邻居‘借’一点呢。”

这个“借”被他拉长了音，希尔伯和早幸都听出了言下之意。以丰饶着称的朗威尼许正在内乱，女王多半是想用点武力手段来降低成本增加收益。

“都说辰星塔充满罪恶，但一场战争死的人比辰星塔百年来用于做实验的多得多。”

“不能这样比吧？”早幸捶了希尔伯一拳，“……霍兹你要上前线吗？”

霍兹捏着茶杯柄，苦笑：“总不能让我祖父这样的老人去吧？”

“有没有什么方法……”早幸也跟着烦恼起来，她对于任何一国都没有归属感，但本能地对战争感到厌恶，“有帝国这样的豺狼在旁边盯着，女王还敢动手，难不成……？”

“嗯，最近两边经常有使者来往呢。”

“那要打消的就是两个大国的念头……”

希尔伯切着柠檬鱼，对这两人的忧愁感到不解：“这是你俩该思考的问题吗？你们的意见并不能左右君王的意见，霍兹，如果你不想干的话，可以带着你全家来辰星塔，女王不会追来的。”

霍兹嘴角抽了抽：“你现在又觉得‘辰星’的名头好用了？不是我也是别人，而且谁要让米莉亚她们去那种鬼地方啊，会被你们塔里的人带坏的……”

“那暗杀女王或者帝国的王呢？”

霍兹吓得赶紧用面包塞住他的嘴：“……你当这里是哪里？”

希尔伯把面包吐出来：“我用了隔音术。”

什么时候施的法？这个人越来越可怕了。霍兹按着太阳穴，摇头：“杀了女王乱的就是赫林戈了。”

“希尔伯你太极端了……”早幸也捂住了脸，她刚才居然在心里有点赞同，幸好这里还有霍兹，“不过……的确，要是能削弱两国的实力或者给朗威尼许找个靠山……”

霍兹和早幸都看向了希尔伯。

“我？”希尔伯把面包浸到咖喱中，“哦，你们是说辰星塔……可以啊。”

“你不要答应得这么快！”早幸猛晃他的肩膀，“辰星塔其他人可不会答应吧？！而且辰星塔不是中立的吗？如果偏袒某个国家立场上来说……”

反正她们打不过他，而且那些人最喜欢血雨腥风和混乱了。希尔伯耸耸肩：“刚好也许久没回去了，直接去问问吧。带着你没法瞬移，得赶在封山之前上路了。霍兹，麻烦你结账。”

霍兹按住双眼，手指扣着酒杯驱赶这俩糟心玩意儿：“早幸，你确定要跟着这个除了魔法脑子里没有别的东西的混球吗？”

希尔伯警惕地抱住了早幸，进入戒严状态：“搞这种挑拨离间的伎俩，就算是你我也不会原谅的。”

“……你们不是赶时间吗，快滚。”

早幸笑笑，把钱袋留在了桌上：“帮我向琼斯夫人和米莉亚她们问好，这顿饭就由我来请了。”

霍兹刚想把钱袋抛回去，两人已经跑远了。

“……我这算是叛国了吧。”霍兹伸了个懒腰，放下杂乱的思绪收起钱袋，“算了，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克尔泽才行……”

*

“我脑子里不光有魔法。”

“……请你不要说什么肉麻的话。”

“好吧。”希尔伯歪歪扭扭地骑在马上老实了一阵子，又直起身子再度开口，“……你会觉得霍兹更好吗？”

“你准备拿什么和他比？”

“……魔法。”

“这是欺负人吧？”早幸闷声笑道，“比较的理由首先就不存在，墨丘利大人的口才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反而会打折？”

“……是我让着你的。”

“真的吗？”

不用魔法后旅途被拉长了无数倍，希尔伯却享受着这种疲劳低效的移动方式，让他能与她漫无边际的闲谈。骑马也是早幸教他的，希尔伯不喜欢马一类臭烘烘的生物，但多少有点理解了梅提欧他们所说的双人共乘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