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温泉中出来，凯瑟琳唤来女仆把换洗的衣服送到了温泉边。

“我选的。”她把给早幸准备的衣服举过头顶，那是一条样式简单的直筒式雪白长裙，非常修身，但剪裁利落又漂亮，“母亲和琳达夫人觉得白色是最衬我的，但我觉得也很适合你，而且我想和你穿一样的颜色。”

凯瑟琳自己的是一条露肩的蓬蓬裙，同样没有多余的坠饰，如一朵盛放的茉莉。

早幸憋回了嘴里的一句话。看起来好冷啊……

将海蓝宝的成套首饰戴好，女仆为她们梳理好头发，凯瑟琳总算想起来了早幸的同行人们。

“有四个诶，你要和谁跳舞？”

“实不相瞒，我不会跳，上次全靠梅提欧……”早幸叹气，“没有不跳这个选项吗？”

凯瑟琳笑得不太淑女：“没有。这是为你们开的宴会，主角怎么可以不登场。”

“但是，你可以和我跳。”凯瑟琳拉起了她，“来邀请我吧，第一个邀请我。”

“你能带我吗？”

“包我身上。”

作为压轴进入宴会厅的主角，向城主问好后，早幸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之后没有客人了，于是她没有退下。

她咬紧牙关，鼓足勇气直接去邀请高台上的凯瑟琳。

在周围哑然的注视下，凯瑟琳小姐施施然走下台，将手放入了她的掌中。

*

城主的酒很好喝。

早幸借着酒劲搜刮了一堆吃的后躲到了露台上，这次她的同伴们一个都别想逃地被好奇的人群团团缠住，凯瑟琳和她搞出了这么个大新闻后也被城主勒令去和在场的所有单身男士跳舞了。

只有她这个顶着神秘贵族头衔的异乡人得了闲。

露台的扶手上经过一个白天积了不少雪，此刻天上仍洋洋洒洒地抖落这些云水的结晶，早幸打了个嗝，醉醺醺地开始收拢积雪想要捏一个雪兔子。

没有装饰用的叶子啊……她转头想把鸡尾酒中装饰的鼠尾草挑出来插在自己的雪团子上。

“小姐。”

早幸僵住了。

是克尔泽。

她讪讪地说：“我只喝了一点壮胆……”

“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我并不打算阻止你们。”克尔泽走过来，看了一眼早幸身旁放着的两三种不同酒的酒杯，“……但是还是该适量。”

早幸拍拍胸脯做了个“我保证”的动作。

克尔泽手中抱着一席长袍，他把长袍抖开，披在了早幸的肩上：“刚才就觉得你穿得太薄了，你得感冒我可治不好啊。”

早幸搓搓手，是有点冻僵了，但因为酒精的麻痹她没什么感觉：“谢谢……你不用在里面呆着了吗？”

“我不擅长这种场面。而且我是神官，不能结婚，对她们的吸引力没有那么强。”克尔泽看着她说，“……但我也考虑辞掉神职了，我说过会对你负责的。”

“克尔泽，”早幸认真地看着他，“你是自己不想当神官了吗？你不想继续了吗？”

克尔泽避开了她的目光：“我会兑现我的一切诺言。”

早幸笑起来：“我可没答应啊。而且你也对神有诺言吧？”

“你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吧，”早幸把手放在了他的头上，一下一下抚过他金色的发丝，“如果你是自己不想干了的话就可以退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我会尽我所能支持你的。不过如果只是为了我的话……不需要。”

克尔泽拿下了她的手：“……别把我当小孩子啊。”

“就年龄来说你相对于我，的确是。”早幸不知道得意什么的说道。

“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克尔泽嘀咕。早幸长着一张娃娃脸，加上人种差异，刚捡到她时他也以为这个女孩比自己还小。

“咳，”早幸转移话题，“而且啊，看过我身体的不止你一个。”

“我知道……”

“梅提欧。”

“殿下只看到了一点点……”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具体？还有，凯瑟琳。”

“那是女性吧……？”

“异种族都有了同性还不能结婚吗？”

“额……”克尔泽卡住了，“你们今天一起跳舞是这个意思吗？”

早幸笑出声：“你猜？”

克尔泽开始纠结。

“还有，”早幸扫开雪趴在了栏杆上，脸埋入了臂弯，“原来的世界，还有很多很多，那要对我负责的人可多了去了。”

“小姐……？”

“别叫我小姐！我们不是同伴吗，你不该像我叫你名字那样叫我的吗？”

克尔泽被她扯着衣服僵住了：“你是不是喝醉了。”

“名字！”

“林……？”克尔泽红着脸犹豫地说。

早幸静了下来。

“林？”克尔泽又唤了一声。

“啊……忘了这一茬。”早幸把脸埋在了双掌中，“林是我的姓氏，早幸才是我的名字，我们国家的顺序和你们是颠倒的。”

克尔泽脸色爆红：“那我一直称呼的都是你的名字吗？！”

*

梅提欧扶着墙回了城主为他们准备的房间。

喝太多了，明天多半又要失仪，要不躺一天好了……

“王子殿下。”城堡的老主管敲了敲他没有合上的房门。

“请进，有什么事。”他躺着一动不动地说。

“你们在魔境旅行期间有一些信件寄到了旅店，旅店主人转交给了道朗大人，我们全部收在了这里，烦请您在得闲时过目，”老管家把一个漆皮的盒子放在了茶几上，并把盒子的钥匙交给了梅提欧，“里面似乎有王庭发来的，盖了人王的印章，可能需要您尽快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