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究竟怀了谁的崽(109)
“朕看这位公子像是……有意于你,待会儿你问他罢,若不方便,朕回避便是。”
霍洄霄一顿,随后半身朝沈弱流欺过来,笑嘻嘻道:“臣怎么闻见一股酸味啊?圣上今日午膳时喝醋了?”
“朕喝什么醋……”沈弱流瞅他笑脸,竟觉刺目,耳根滚烫地垂眸道,“朕在与你说正事,你别成日里一副混不吝样。”
霍洄霄后仰靠着椅背,凝他半晌,“圣上没觉着他像一人吗?”
“像谁?”沈弱流看了那小倌一会儿,却没觉着像谁。
霍洄霄声音冷冷的,意味不明道:“狗日的卢巍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呐……”
此番粗鄙之言,沈弱流听得直蹙眉。
好端端的,又是发什么疯。
这刻,霍洄霄身子陡然靠近,浅眸深深的,“沈弱流,可我喝醋了……酸得厉害。”
风吹起他一缕鬓发,扫在自己脸侧,痒痒的。
痒意像是从心底无端生出,直到喉头。
沈弱流喉头上下滚了滚……
这刻,琵琶声渐歇,直到落下最后一个音,小倌行到跟前,福身道:“奴技艺不精,献丑了。”
霍洄霄敛神拍掌笑道:“弹得不错。”他招手示意小倌过去。
小倌余光偷偷扫了眼沈弱流,见后者并无反应,才敢走近霍洄霄,福礼道:“世子爷吩咐。”
“赏你的。”霍洄霄丢了个荷包过去,待小倌接住……蓦地伸手将沈弱流拉紧自己,揽上他后腰,才问道:
“不知你素日用的是什么香呐?我家爱侍与我闹别扭呢,他觉你身上香味不错,我只好问了买来与他赔罪。”
沈弱流从愣怔中恍然回神,当着外人面不好发作,只得拿眼瞪霍洄霄。
那小倌一怔,十分知趣,福身笑道:
“能得公子青眼是奴的福分,这香虽不是什么珍稀物件,却难买,奴是花朝节随妈妈出门拜祖师爷在郢都西郊的草市买来的,当时只觉这香味淡雅少见……公子若不嫌弃,奴可分送您一些。”
沈弱流笑了笑,“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们去西郊碰碰运气便是,有劳你相告。”
那小倌不再多说,微微福身道:“是。”
……
房中独余下两人,沈弱流“啪”地一巴掌将放在自己后腰上十分不老实的手打落,咬牙切齿道:
“霍洄霄!你对朕能不能稍微放尊重些!”
霍洄霄无辜摊手,笑嘻嘻道:“圣上说说,臣对你怎么个不尊重法?”
“你……”沈弱流哽住了,面红耳赤。
这刻,他再次发现,面对这么个流氓无赖,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霍洄霄笑意更浓,欺身过来,贴着耳朵道:
“哦,圣上又不好意思说了,那不如臣来替你说,臣方才摸圣上了,臣可不仅想摸圣上呢,还想……”
他止住话头,只是那一双风流的浅眸露骨地打量沈弱流。
沈弱流顿时奓毛,腾地站起身,耳根烧红,
“你脑子里的脏东西,朕……朕不感兴趣!你也最好别说出来脏了朕的耳朵,若你实在抑不住,就叫方才那个公子来替你解决!朕不奉陪!”
霍洄霄大剌剌地坐着,唇角勾笑,“臣跟卢巍可不一样……对着个赝品,”他眼神朝下一扫,慢悠悠道:
“臣石更不起来。”
沈弱流愕然,这下终于反应过来方才那公子像谁了,也终于知道那公子为何换了身白衣了……一时间羞愤交加,面色通红。
“霍洄霄!朕……”他咬牙切齿,哽了半晌,却只憋出一句,“朕管你!”
沈弱流振袖而去,大步踏出楼门。
霍洄霄唇角勾笑,慢条斯理地在后缀着……
时辰已不早了,楼外宾客错落,醉醺醺地东倒西歪,夜风吹不醒他们,却吹醒尚且清醒的人。
沈弱流站在马车前,欢楼之上,暖黄,绯红灯光洒落他身,镀上一层浅淡金光,这刻不戴幕篱,艳绝五官锐气削减,更显柔和,含情双眸余光扫向后方。
霍洄霄踱步上前,将手中幕篱给他戴上,纱帘褶皱寸寸抚平,
“路上小心,三日后我会去西郊查此事,你不来也无妨。”
隔着纱帘沈弱流欲言又止,“霍洄霄……”
灯火葳蕤,霍洄霄那双锐利浅眸此刻亦十分柔和,光华流转,“嗯?”
“算了。”沈弱流终是问不出口,轻声道:“国贼是谁,朕要亲手将他揪出来,三日后朕与你同去。”
他转身,上了马车,帘帐四落,车轮辚辚而动……直到走出很远,沈弱流才挑开窗上帘幅,朝后望。
霍洄霄仍旧立在原地,面向这边,身影只成豆大一点,灯火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浅金色光辉。
沈弱流微微一怔,脑中仍旧在思索霍洄霄那句话:
“沈弱流,可我喝醋了……酸得厉害。”
他在醋什么?
是他先说的,待他回红蓼原之后,二人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却又说他放不下,却又说他醋了。
霍洄霄那张嘴,十句里没有一句真话,若是玩笑也说得通。
前后相悖,左右互斥,哪句真哪句假,沈弱流看不分明。
……当是玩笑之言。
最好是玩笑之言。
腹中小混账犹如游鱼,浮出水面轻啄肚皮,微不可察。
心跳荡碎一地清辉。
*
殿内点了四合香,香味清冷,如雪中松柏。
沈弱流蹙眉,语气微有疑虑,“张太医,以你之见,朕腹中龙子尚且不满四月,为何近期会频繁异动?”
张太医将脉案收了,左右扽袖,跪地叩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