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究竟怀了谁的崽(143)
除此之外,他其实也想之后再以要将这件事告诉霍洄霄为由,顺道去一趟北境王府的……
只是现下已经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沈弱流收敛神思,不动声色地搁下茶盏。
不急,卢家,卢襄,此回伊迪哈事情一出,是断没有再留着的道理,至于卢巍这个大逆不道的狂徒,届时再慢慢弄死他。
是酒还是茶卢巍是管不得了,柳若能真给他这个台阶下再好不过,笑呵呵地正要再多说两句,却听旁侧传来一声嗤笑,
“柳公子还真是宽宏大量呐……”
霍洄霄这刻终究还是忍不住了,那股火轻易地就蹿了上来,什么都顾不得了,说话带了刺,“那是不是我改日若是对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也能一句以吃醉了酒就轻轻揭过啊?”
突然觉得荒谬。
这世间好像人人都可以随意捏个理由取得沈弱流的原谅,就他霍洄霄不能。
霍洄霄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些无理取闹,可他就是抑制不住。
这么做沈弱流或许自有他的道理。
今日他能出现在这儿肯定不是为了来见他的,若要深究,那也只能是又想同上回一样从卢巍嘴里橇出点什么东西。
说到底还是不信自己。
不信自己便罢,若是卢巍……若是他再敢像上回一样,对他做那种事,谁还能救他一回?
霍洄霄这刻是真想将他这颗漂亮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他的命难道在他自己眼中就那么不重要吗!
霍洄霄都快气死了。
屋内一静,几人都不知他这又是发什么疯呢,想打圆场,却都在瞧见霍洄霄那张阴沉滴水的脸时直犯怵,不敢出声。
两人隔案对视。
沈弱流凝了霍洄霄有一会儿,心里一把无名怒火烧得旺,再也维持不住面子上的平和,语气冷硬,“世子说笑,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谅解的。”
随后别开了眼,再也不看霍洄霄,就跟眼里从没有这号人似的。
态度天壤之别。
这刻,霍洄霄气得发疯,嫉妒得发疯。
人人都能得他一丝怜悯,人人都能得他谅解,叫他温文以待……甚至是卢巍这种混球!
就他不能,就他霍洄霄不能!
凭什么?
浅眸陡深,犹如深渊般阴暗潮湿……或许该把所有人都杀了?
或许该把沈弱流关起来叫他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他,没有任何人能接近他。
除了自己。
不,不能……不能这么做,沈弱流会害怕,会逃跑。
霍洄霄突然后悔了,即使再担心他也不该生气的,更不该拿话刺他。
……他要忍耐,披好羊皮,压抑住那头猛兽,要收起爪牙,人畜无害。
葡萄未到成熟时,他要等。
等明月入怀,自愿从天穹坠落,等山尖雪融化,掬起属于他的那一捧。
“柳公子说得是,我自是入不了你的眼,玩笑之言……切莫当真。”霍洄霄吞下一切情绪,微微一笑,光风霁月。
对上他那双含着笑意的浅眸,沈弱流一怔,心口那种空白登时豁开条口子,每呼吸一瞬就更刺痛一分。
他不知这是什么感觉。
腹中小混账似乎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轻轻地,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极缓极慢,就跟安慰他似的。
桌案后,沈弱流抚摸着腹部,终于觉得那股刺痛有所缓解。
垂着眼不再开口。
两人就这么对案坐着,连目光相触都不再有过一瞬。
气氛凝滞。
倒是给卢巍喜上天了,见霍洄霄吃了瘪,乐得合不拢嘴,却又不敢将笑意摆在明面上,一时间笑也不是,不笑又憋得慌,脸色异常精彩。
一席话听得不明事情的宇文澜云里雾里,却也不好开口问,瞧见气氛不大对劲,忙出来打圆场缓和气氛,
“事情既已说开了咱们就都不提了,免得为旧事伤了和睦,闹得不愉快……只是就咱们几个喝酒却也没什么乐趣,”他朝水榭之外的回廊望去,喃喃自语,“估摸着时辰也该到了。”
卢巍这会儿正高兴呢,便十分捧他的场,笑着接话,“哦?莫非宇文兄还叫了他人来?”
宇文澜对他露了个笑,语气暧昧,“保准卢兄喜欢。”
这关子卖的,卢巍倒是真有些好奇了,心下却也猜出来了几分。
文人赏雪,吟诗作赋那是真风雅,然而就他们几个,只有个苏学简能称文,其他的都是大老粗,赏雪不过是图一时新鲜,附庸风雅罢了。
雪看来看去也瞧不出花儿来,行酒令也是玩腻了,何况肚里无墨,玩的也都是粗俗的酒令,没什么大乐趣,坐着大眼瞪小眼干喝酒更无趣,总得叫人来唱个曲儿什么的,美人美酒相伴,才最畅快。
霍洄霄是跟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似的,也不知为谁守身如玉,他和宇文澜却是荤素不忌。
何况只是单纯唱个曲儿也不打紧。
只是不晓得宇文澜叫了谁来。
心里头正猜着呢,却听旁侧宇文澜语调骤高,朝着水榭之外道:
“来了,叫人苦等这半天终于来了!”
第60章 (修结尾)
这会儿风雪中侍者领着两个人, 顺着回廊走过来。
……一般的身量,绿衫者恰似枝头绽出的第一抹新绿,白衣人比拟栏外半开的白山茶, 新绿纯白, 一前一后于风雪簌簌中袅袅婷婷。
原是折花楼的春烟,与轻烟楼的小柳。
两人走到水榭中, 小柳进了屋便认出霍洄霄与沈弱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