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究竟怀了谁的崽(168)
雪越大了,一片接着一片,很快将他脚印掩盖。
沈青霁隔着雪幕,盯着他背影良久,直到侍从何夜从天阙门外进来,走到他身侧,“王爷。”
“不识抬举的东西!”沈青霁语气阴冷,狠狠骂道,随后收回目光,主仆二人朝天阙门外去,
“聂小琪与卢襄的事不必管!办不成事的废物本王不需要,他们若要攀扯本王也得有那个狗胆!还有……”
回首望了眼重重丹陛之上的紫宸殿,明堂高殿,端得一派肃穆,他顿步,双眼微眯,
“给西南两府总督传消息……还有北境。”
*
霍洄霄浑身湿透了,过了内金水桥,继续朝着西北角的太医署迈步。
心情此刻却糟透了。
绪王的话像是在他心中扎一根刺似的,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心口却痛快碎了。
直到昨日,霍洄霄都还在喜悦于沈弱流对于他的不排斥,竟连他那样了两次,虽未敢真刀真枪,却用得仍是那个清心寡欲,矜贵无俦的沈弱流难以接受的混账法子。
出乎他意料,沈弱流半推半就,竟不排斥,甚至能感觉到他隐隐约约的配合。
霍洄霄欣喜若狂,觉着他或许已经接受自己了。
现下却被沈青霁一言点醒。
方才意识到,他与沈弱流之间隔着一道天堑,沈弱流会对他有反应,但也仅仅是反应,任何一个正常男子被那样都会有的反应。
他将自己剖开了,直白的呈现于沈弱流眼前,将爱与欲,肮脏阴暗,占有,一并渡给他。
可沈弱流说过他要吗?
似乎并没有。
甚至他都不信自己,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霍洄霄不知道沈弱流还有多少事瞒着他,更没有资格去问。
可他的心,总是抑制不住地去想……为什么他不愿说。
为什么要瞒着他。
没告诉他的事却有告诉其他人吗?比如内阁首辅,帝师徐攸,比如那个叫春烟的花魁,或者更不相干的苏学简。
霍洄霄嫉妒每一个人,这些有可能比他在沈弱流眼里更为重要的人。
他想知道。
想知道关于沈弱流的一切。
包括他曾两次摸到的,那种诡异的触动,沈弱流隐藏在腹部的东西。
哪怕这个真相会伤害他,他都想知道。
他要知道。
沈弱流不愿说,他不会逼迫他说,他有的是方法查!
……转过一道宫墙,霍洄霄抬眼,浅眸微眯瞟了眼门楣之上“太医署”三个斗大的字,随后迈步入内。
一股苦涩药味扑面而来。
霍洄霄并没有耽搁太久,约有一刻,便又出来了,方才空荡荡的袖中,此刻却已经藏了两样东西。
一份锁在高格中,沈弱流的平安脉案。
一包“安神药”渣。
沈弱流不愿说,太医缄口不言来回打太极,这些都没关系,他可以自己查,弄到这两样东西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至于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可以去问其他郎中。
雪愈下愈大,遮天蔽日,霍洄霄出了天阙门,翻身跨上飞电,朝药馆飞驰……那双浅眸沉静,犹如秋日红蓼原的海子。
他飞驰向沈弱流隐藏的秘密。
第68章
时辰尚早, 医馆的堂内并没几个人。
外头大雪扑簌,漆黑如墨的云层往下压,使得天与地之间犹如在墨水间划开一道空白那样突兀, 堂内几个药炉烧得暖热, 几个伙计打着哈欠扫洒收拾准备开门迎接病人,柜台后方戴着儒生帽的医师正低头翻看病人的脉案, 时而蹙眉斟酌时而在雪白的纸张上挟笔挽袖涂涂画画。
风吹开医馆大门,卷进来几片雪,一人跨步入内, 浑身被雪濡湿, 浅眸扫了圈,掠过面色诧异的众人,径直走到柜台前。
“劳驾。”霍洄霄抖落衣袖之上的积雪, 边道。
儒生帽的医师才从脉案间抬眼……见来人是先前打过照面的那位, 又知他身份非同小可, 不敢怠慢, 便停下了手头的事,笑道,
“贵客请讲。”
霍洄霄先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才取出从太医署拿来的那两样事物, 三样东西一起推给医师道:
“我这里有一份脉案, 烦先生帮我瞧上一眼,看此人究竟所患何种病症, 用得药有是否妥帖?”
为避耳目, 脉案霍洄霄只取了几张近日的撕下来, 并未将整本带走,他已看过, 太医署那帮饭桶成事不足,嘴巴倒是挺紧,想是沈弱流下了令不得走漏风声,脉案蝇头小楷写着何年何月尊脉象如何,症状如何用以何药……虽细,却不明确。
霍洄霄一则看不懂,二则但以浅眸扫了一眼便知其中定有内情未言明,于是蹲守几日,终于从负责倒药渣的小黄门手中取得了一副沈弱流近日所服用之药,以防连医师都看不出这份脉案有何不妥之处。
医师盯着那两样东西,沉吟片刻,似乎有些为难,“这……”
若只是单纯判个病症,倒也无妨,怕只怕其间牵扯更深,引火烧身。
霍洄霄见他举棋不定,笑了笑道:“此人是我亲眷,病了几月仍旧不见好,恐那郎中未用心医治,我才将东西拿来与你一看,一则相信先生医术,二则看过我心中方才安定……并不牵扯其他,先生放心。”
看着柜台上那锭光华熠熠的银子,医师终是点了点头,拿起脉案翻看……看了半晌,面上瞧不出神色,只是双眉越拧越紧。
霍洄霄并不催促,越觉这个秘密非同小可,所以沈弱流才会瞒得密不透风,谁都未曾告知,连他近身几回也只是查得一丝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