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究竟怀了谁的崽(61)
“臣哪舍得丢呐。”霍洄霄勾着丝戏谑的笑,火光中,浅眸光华流转,朝下看去,“万一哪天它想圣上了,总归还有个念想不是。”
这畜生三句话两句都要带荤,实在是厚颜无耻!
想起这畜生白天拿它擦身的画面,沈弱流耳尖红得滴血,烫到了一般将手帕扔回去,
“什么腌臜玩意,朕不要!”谁晓得这禽兽背过人还拿它擦过什么脏东西。
霍洄霄抬眸看他,轻笑出声,“圣上怎么还嫌自己的东西脏啊?”
沈弱流没好气,“朕是嫌你脏!”
霍洄霄挑眉,似笑非笑朝下扫了一眼,“圣上用的时候也没见嫌脏呀?怎么用过倒还嫌弃上了。”
?
沈弱流想了想,觉得可能指的是自己强行留他于郢都之事,哽着嗓子道:
“朕用你,只觉趁手,脏不脏的无所谓。”
霍洄霄不接话了,几瞬后,嗤笑了声,当着沈弱流的视线把帕子揣进怀中,“天子薄情,臣可得将这手帕收好了,免得午夜梦醒肖想圣上,连个念想都没有。”
沈弱流别开眼,硬声硬气骂道:
“有病。”
霍洄霄笑了笑,又扔了团黑色的什么过来,“拿这个擦。”
原是他的中衬,不贴身,且干干净净。沈弱流还是十分嫌弃地直蹙眉,霍洄霄又道:“圣上若嫌弃就还给我,反正人血也没洒我脸上。”
沈弱流瞪他一眼,咬着牙用那件中衬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雪白面皮都磨红了才停手。
擦完了他将衣服丢在一侧,忍着脚腕剧痛一瘸一拐到了火堆边,看着地上泥土碎石腐叶蹙着眉怎么也坐不下去。
霍洄霄将里衣脱下来,直接打了赤膊,垫在地上,
“过来,我看看你的脚腕。”
沈弱流迟疑着,可地上实在是脏得难以忍受,他走过去屈腿坐下。霍洄霄握住他小腿,将靴袜脱了,露出脚腕。
纤细雪白的脚腕红肿起老大一圈,霍洄霄手挪下去将整个脚掌一把握全。
一股怪异的感觉,沈弱流脸颊通红想把脚缩回来,却被霍洄霄按住,神色严肃道:“不想以后都跛着走路就别动。”
沈弱流不敢动了。
另一只温热带着层茧子的手掌盖在脚腕上,一下下揉按着。
起初沈弱流痛得冒汗,却被他这么一按,脚腕淤堵逐渐散去,竟不怎么疼了。
茧子擦着脚心嫩肉,奇怪的感觉,沈弱流转移注意力,目光落在霍洄霄身上,他打着赤膊,胳膊前胸肌肉紧实健硕,火光中泛着褐色蜜似的光泽,脖颈仍旧挂着那串鸣镝坠子,高眉骨将半垂的眼盖住,不得见那双茶汤色双眸。
认认真真地按着他脚腕。
沈弱流目光转到他潦草包扎的伤口上,“你的伤……”
霍洄霄没有抬头,“比起我身上其他的,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他的肩膀,背上,胳膊上,凡衣服遮盖得住的地方刀伤,箭伤,大大小小十余处。
尤其是胸前那三道狰狞的抓痕,深的时间都无法抹平。
这人不过才弱冠初的年纪……
沈弱流盯着他前胸相较于刀伤剑痕显得尤为明显的三道抓痕,问道:
“野兽伤的?”
霍洄霄点点头,“狼伤的。”
沈弱流想起他养的那头狼,忖了忖,“该不是你养的那头吧?”
霍洄霄道:“不是它,是它娘。”
“它娘?”
霍洄霄将他脚腕放下,抬眼,与他对视,那双浅眸光华流转,犹如溶溶月色下浅金色的湖泊。沈弱流挪开了目光。
“圣上该知道些的,”霍洄霄扒拉了下火堆,唇角勾笑,
“六年前挐羯可鹘伦部突袭仙抚关,我阿耶迎击,却不想遭遇大雪被困仙抚关,我没有办法,为救阿耶只能拼死一搏,带了一千人绕镜州突袭羯人……”
眸中火光跳跃,仿佛回到了那一夜,“圣上没见过红蓼原的雪暴有多可怕,雪打在人身上生疼,积雪能将一个成年人淹没,冷,彻骨的冷,视线里除了雪还是雪,还会雪盲,实在是看不清东西……我带一千人走了不过百里地,就有人走散了,最后我也走散了。”
霍洄霄嘲讽一笑,“除了雪,红蓼原还有许多的猛兽,人怕雪,有的畜生却不怕,到了夜晚野兽便会出来狩猎,那一夜我又冷又怕野兽……那个时候我冷得动不了,可斗不过它们。最后实在冷得神志不清竟摸了个狼窝钻进去,母狼刚下崽,我进去,它爪了我一爪子,最后不知怎么竟也没赶我出去,”
他抚着前胸爪痕,“伤口就是那一爪子留下的。”
沈弱流忖了忖,“母狼死了?”
霍洄霄微微点头,“夜里有野兽夺窝,它没打过死了,留了两头小狼崽子,我第二天将它们带出了红蓼原,路上冻死了一只,一只我养大了。”
那时他才十五。
沈弱流不动声色,看他浅眸熠熠,光华流转,蓦地悟出:眼前这个霍洄霄才是真的霍洄霄。
地痞流氓的皮囊下藏着一颗炙炙热忱,洒脱飞扬的少年心。
霍洄霄将一根干柴丢进火堆,火星子四溅,“这倒怪了,圣上竟会对臣的事感兴趣?”
沈弱流别开眼,“切”了一声,“朕又没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说这些。”
夜已经很深了,如浓墨洇开在洞外,狼在外仰头嗥叫,沈弱流朝那黑暗看去,“我们不回去吗?”
“白天是我们猎野兽,晚上可就是他们猎我们了,一个跛子,一个伤残,去给他们送消夜吗?”霍洄霄挑眉,双眼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