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究竟怀了谁的崽(63)
这时,郢都方向行来一支十几人马队,马上人一水的玄色贴里,腰佩直刀,瞧不出是哪方人马。
其间有一个独穿青衫,粉白面嫩脸,年岁不大,并不佩刀。
青衫人与一玄色贴里人下马行来,面色肃然,卢巍正忖呢,旁侧苏简已迎了上去,拱礼说了些什么,只见二人面色大变,即刻上马带着十几人朝山林方向去。
苏学简朝卢巍解释道:“是我涿州外祖让护送表弟进郢都的家丁,做事妥帖,叫他们一起找也快些。”
卢巍疑惑,苏学简这人对人一直恭恭敬敬,却莫名有种冷淡感,这种冷淡感经常叫他觉得这人从没将谁放在眼中过。
可对这些人,苏学简倒是表现得十分看重。
但也没多想,毕竟是外祖的人,敬重些也正常。
三人继续等着,直到天彻底亮了……
*
沈七一直奉圣命在折花楼等着,天黑未见圣上他心下已有些七上八下。
直到收到苏学简一纸密信,他即刻给胜春递了口信,两人乘夜带十几锦衣卫从春明门直奔此处。
树梢上最后一丝夜色散尽,晨鸟嘶鸣,天彻底亮了。
沈七与胜春问清事态,一刻不敢耽搁,直接带人进林搜寻。
却未有多时,便见未散尽的晨雾中,两道身影交叠在一起,向前行来,旁侧胜春先反应过来,大步上前,“是公子。”
沈弱流伤了脚踝,走几步还行,若再多额上冷汗便簌簌直下,痛得钻心。
他趴在霍洄霄背上,身子梗直,尽量不贴到他的背。
此刻也看见了胜春,耳根通红,手抓着霍洄霄头发一扯,僵硬道:
“好了,你可以放朕下来了!”
若非脚受伤实在是重,他真不愿与这断袖流氓有分毫接触。
一路上这畜生那双手颇不规矩,有意无意地在他腰之下,腿之上的那处打转,太过放肆!
霍洄霄手下“啪”的一拍,侧过脸轻笑:“还没出林子呢,圣上便要过河拆桥,忘了是谁昨夜以命相搏护的你啊?”
“朕要不是感念你救命之恩,早就杀了你了……”沈弱流面色红白交加,背手将霍洄霄那只放肆的手捉住,咬牙切齿道:
“你这双脏手,朕迟早剁了它!”
霍洄霄单手将他一颠,挑眉嗤笑,“那臣等着圣上来剁。”
胜春已大步过来。沈弱流咬牙切齿,抬手想在他伤口上抓一把惩戒这放肆的混账东西,临了却还是顿了顿,挪上去死扯他头发,
“放朕下来!!”
霍洄霄被迫昂首,剑眉下一双浅眸流光转动,“圣上知道您现下像什么吗?”
沈弱流大骂:“像你大爷!”
骂出口他先愣住了,他竟然受这混账影响骂出了这种市井粗陋鄙薄之词?
怎会如此?
霍洄霄笑出了声,手下又轻拍了两下,嘉奖似的,“圣上除了骂臣混账,畜生,流氓,竟学会了新词,不错,骂得真好听。”
“不过臣可不会对臣的大爷这样。”他手下又促狭地捏了两把。
沈弱流气得浑身发抖,面色涨红,偏偏拿这混账东西没辙,杀不得,打不得,只能动动嘴皮子。
可这混账有病似的,被骂了反倒更开心了。
沈弱流气急败坏,边骂有病,边下手更狠,霍洄霄吃痛倒抽凉气,笑意却更浓了,跟看个什么张牙舞爪的小动物似的。
这时候,胜春到了跟前,先扫了眼霍洄霄,才朝跪地拱礼,
“臣等来迟了,圣上恕罪!”
沈七爷带十几锦衣卫跟在胜春后面,亦跪地叩首。
沈弱流忙松开手中霍洄霄的头发,一本正经道:“朕无事,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胜春朝霍洄霄见礼:“世子爷。”
霍洄霄敛笑,哼了声算作回答。
胜春眼神扫了一圈……圣上发髻衣衫皆凌乱,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玄色外衫,只有一只脚穿着靴,另一只脚只着袜,挽到脚踝处,似乎是受伤了。
而世子爷也不见多好,衣服只穿半壁,一边肩头伤口包扎随意,血淋淋的。
“圣上受伤了?”胜春大惊失色。
沈弱流摆摆手,微笑道:“只是扭到脚了,并无大碍。”
胜春小心地拨开袜子看了一眼,圣上脚踝似乎被处理过了,淤肿已不大厉害,但对于自小娇养,金枝玉叶的圣上而言,痛楚怕不见少。
他又目光又落在霍洄霄搂着沈弱流的双臂上,
“圣上,臣来背你罢,世子爷受了伤只怕也不方便。”
沈七是为外臣,于礼不合,只有他,在禁中服侍,本就是伺候圣上的内臣。
沈弱流自是巴不得立马从这混账背上下来,应允了。胜春跪地接着,沈弱流挣扎了两下……而这混账双臂箍得死死的,稳如泰山。
霍洄霄目光将胜春从头扫到脚,鼻腔里哼出丝笑,“张都知这绿豆芽似的小身板背得动圣上么?届时一个不稳,摔倒了,你自个儿不打紧,要是磕磕碰碰伤了龙体,可怎么办呐?”
胜春不理会他的言语讽刺,转身拱手,“圣上,臣定竭力。”
沈弱流笑得咬牙切齿,“爱卿就放臣下来罢,你背朕于礼不合。你若当真有心伺候朕,便自去内省净身,届时便可与福元长随朕左右……不过北境王世叔那头只怕不好说。”
沈七等一众锦衣卫身下一凉,不敢再出声了。
连喘口气都怕圣上觉得多余,一个龙颜大怒被拉去内省挨那一刀子。
霍洄霄却四平八稳,不见一丝怒意。
扫了一眼下首众人,侧脸挑眉含笑,高声道:“臣要是真挨上那么一刀,日后可还怎么伺候圣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