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究竟怀了谁的崽(65)
坐下来两盏茶将过,苏学简到底还是忧心他这位表弟的伤势,便说要先带小柳公子回郢都休养,别过众人先行而去。
美人说要走,卢巍心有戚戚然,也不好阻拦,对苏学简百般许诺改日登门探望,才放了人去。
霍洄霄赤着上半身,大马金刀地坐着,看卢巍眼神还一瞬不瞬地盯着郢都方向,嗤笑道:
“卢兄不如追了去?免得坐在这里魂不守舍的。”
卢巍忙收回目光,众目睽睽之下,脸上有些挂不住,掩饰道:“世子爷说笑了。”
霍洄霄不置可否,双目盯着郢都方向,唇角勾着丝笑,意味不明,
“不过我劝卢兄还是趁早死了这点心思,那位……可是个天生的薄情种,从里到外都冷透了,你捂不热。不想被当个玩意儿似的随用随丢,就死了那份心思,免得最后伤心呐!”
话却不知是说给谁的,像是说与卢巍的,却又像是说给其他人的。
卢巍云里雾里,开口还是那么一句,“世子爷又在说笑。”
霍洄霄点到为止,并不与他辩驳,兀自饮茶。
宇文澜适时开口,“那些黑衣人是冲谁去的,世子爷可有眉目?”
卢巍倒也想起这事来,二人都盯着霍洄霄等下文。后者慢条斯理地将茶盏搁在桌上,挑眉笑了声,
“小柳公子自小长在涿州,家世清白,此番是我连累他了。不过这些人是为谁卖命,我现下却是真不知道……北境王府树大招风,这些年明里暗里忌惮我霍家的人又何止二三。”
二人深觉有理。
不牵扯小柳公子,卢巍放下心来懒得管了,倒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位触了绪王爷的霉头,惹得他动手了,转眼却又觉得这猜测不大可能。
他们可是刚在绪王爷的眼皮子底下谈成了一桩生意呐。
想到这位竟以一人之力诛杀十几名黑衣刺客,还是在带着丝毫不会武功的小柳公子的情况下,卢巍不禁心底犯怵,以前觉得此人就是草包一个,现下却觉得此人深不可测,仿佛那些纨绔挑达都是他装出来骗人的。
心底不由一阵森寒,卢巍打量霍洄霄的眼神都变了,“世子爷一人便解决了那些人,卢某实在是佩服呐。”
霍洄霄看着他,双眼微眯,隔了许久才笑道:
“好歹小时候也被我阿耶拘着日日耍刀弄枪,人在生死关头潜力无限呐,我也就是个空有一身武艺的莽夫而已……”
目光逡巡过二人,他笑意更浓,显得有些混不吝,“这猎打的没兴致,下回咱们去哪儿玩?”
提起玩儿,宇文澜兴致高涨,“遛马玩鹰世子爷都腻味了,这鹿也猎了,再过小半月到了仲冬,咱们几个去金明湖赏雪去?”
霍洄霄大剌剌后仰着,笑了声,“雪有什么好看的,我在北境都看腻了。”
卢巍这时候接道:“诶,世子爷此言差矣,到时候咱们暖暖和和地坐在画舫上,美人美酒丝竹管弦相伴,与北境自是不同,到时候你去了就知道了。”
宇文澜道,“就是这话。”
霍洄霄慢条斯理垂眸饮茶,眼眸一丝温度也没有。
在北境,他最讨厌的便是下雪。
红蓼原冻土三寸,雪一下,是会死人的。
冻死的,饿死的。
而郢都人竟以赏雪为乐,霍洄霄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许久许久之前阿耶给他请的西席先生曾经吟的一句诗:
什么什么酒肉臭,路有什么,记不大清了。
他不动声色将茶盏搁下,噙着丝笑,“那我便拭目以待。”
说完这句,他起身,懒懒散散朝帐外走去,宇文澜瞧见了,问道:“世子爷这就回去?”
飞电在帐前等候多时,霍洄霄翻身上去,简答道:
“回王府补觉去。”走了一半又勒缰顿蹄,“对了,那些刺客,卢兄不必理会,免得连带你们,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走了,卢巍神色淡淡的,心底嗤笑。
他霍洄霄凭什么就觉得自个儿会管他的破事?未免太拿自个儿当回事了。
“什么东西!”卢巍低声骂了句。
宇文澜没听清,“卢兄说什么?”
卢巍一眼冷冷扫过去,他不敢说话了。
……
霍洄霄骑马不出十里地,便追上了沈弱流一行人。
他骑马上前,没见沈七,只有几个北镇抚司的人与苏学简骑马随侍左右。
苏学简看见他,一阵讶异,勒缰放缓速度,“世子爷。”
北镇抚司的人也注意过来,手按着腰间佩刀,只等一声令下,便能即刻冲来将他拿下。
霍洄霄扫了眼,不以为意,冲苏学简略点了下头,策飞电到马车边上,松了马缰,一下翻身到了马车上,驾车的是胜春,吓了一跳,当即往后护住马车门。
“张都知不必惊慌,我找圣上不过说几句话。”霍洄霄嗤笑。
胜春一动不动,盯着他十分警惕。
霍洄霄不再理会他,隔着车帘朝里面道:“臣刚救了圣上一命,借光捎我段路也不算僭越吧?拒救命恩人于门外,九五之尊这点度量,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第31章
车内, 沈弱流已换过衣衫,身着一件绯色常服,外披雪貂毛大氅。
靠着车厢壁昏昏沉沉地打盹, 听这道熟悉的声音, 他猛然睁开双眼。
本就一夜未怎么阖眼,加之受伤, 沈弱流此刻浑身疲惫不堪,腹中亦很难受,听见这声音, 心底生出一股怒气, 犹如一颗心被人揪紧般难受。
这混账又想干嘛?
本不欲再见这混账,却又想到两个关键人物还在他手里,沈弱流长吸几口气, 拢拢大氅, 隔着帘幅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