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人设崩塌(166)CP
他一边思忖着,一边将自己鬼道修为隐去。
否则要面对的就并非“规则”,而是和生前一样,迎战昆仑十二仙。
“既然今年登天的规则如此不知所云,必定亦是难倒众人,你我若是脚程快些,说不准能赶上参加论道会的弟子。”
洛肴道:“却月观派哪几位弟子来昆仑,你们家不高兴?”
“...对,再加一个来见世面的没头脑。”沈珺颇感头疼地摁了摁眉心,“幸好还有景昱在,他以我样貌示人,不知有无遇见难处。”
洛肴本想说到时一问便知,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既然这圣水是个烫手香饽饽,昆仑又有如此布局,想来亦是觉事态已然箭在弦上,我们倒不如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看这不入世的昆仑圣地、这暗中攫取山川之灵的魔道、这谋求圣水百年,不惜断送两代掌门声誉的不周山究竟有什么好戏要上演。
沈珺略微颔首,道:“先解此局。”
“若是规则,那便仅有两个选择,一是遵守,二是打破。”
“但此乃诗词。”那字字句句再度在脑海内流转: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是隐喻,还是告诫?
沈珺双手结印,灵息随吐纳淌于经络,气运大周天,冰境剑道蕴于掌内方寸。“你引游蛟,我再去检查一番。”
语毕已蹬身而出,望月剑诀如借天玄。洛肴心内微讶这人怎么不用剑都能用剑诀了,依言悠哉跃于池上,游蛟察觉异动,长肢摆动,周身鳞甲都泛着森森冷芒。
洛肴腕间暗箭射向背离天门的岸沿,尖刃刺破水面的一刹那,游蛟便是迅猛回尾,搅起滔天巨浪。
他急遽闪避,甚至踏浪而行,几下翻身轻如凭虚御风,宛若游龙戏珠中的“珠”,引得黑蛟翻腾不休,池水渐似潮汐般汹涌涨落,月华登时璀璨至极。
正当满池碧波以倒泄之势直逼云霄之际,重剑倏然破开水障,雪衣现于白浪之间。
“是谶语。”
沈珺话音刚落,黑蛟扭动着发出凄声长啸,气浪疾速冲击向八方四面,在万顷林海雪原间震荡不息。
僻静之内连树木都是战栗,山岩惊颤,覆雪簌簌抖落,两人脸色突变,立觉这场景与谶语完美契合,再看那黑蛟身躯回环,似乎是在...
“它在衔尾。”洛肴本是吊儿郎当气度顷刻沉下去,眉宇凌厉,如钝刀抛了光。自古流传凤凰涅槃、蛟龙衔尾,它们不断从吞噬中获得新生,象征无尽无限、无始无终的循环轮回。
他眼皮突然跳得厉害,一股不详的预感莫名涌上心头,“蛟吟惊层巅,倘若预兆灵验,那么——不对!”
在他欲将沈珺拽向岸边之时,脚下天池天门已荡然一空,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何事,眼前就被蒙上一只手,坠落的失重感让人错觉心脏跳动都是停滞的。
他总是犯这个毛病,好了伤疤就忘了痛,若是记仇一些,就应该知道类似的亏早已在九尾手中吃过。
遁形诀语几乎是从唇边蹦出来,他仓猝控制身躯下坠之势,意图悬空,耳廓却被温热擦过,将清冽人声送进耳底,“没事。”
遮蔽双眼的手紧了又松,直到脚踩实地洛肴才徐徐舒出一口气,认真思考起效仿愚公移山铲除全世界高山、学习精卫填海填平全世界沟壑,将天地太玄变成一块平坦大抹布的可能性。
沈珺斜睨着啧了一声道:“看来是吓傻了。”
他也啧一声,面不改色,奈何迈步时仍有些难以抑制的膝骨发软,只得四下打量转移思绪,俄顷道:“顺序错了。”
他们根据诗句描写,以为先是“迷花倚石忽已暝”,入梦才闻“熊咆龙吟殷岩泉”。
“殊不知是蛟龙吟啸,逼人入‘梦’。”沈珺驻足停步,此刻周围尽是苍蓝玄冰,仿佛置身足有百丈的冰缝底部,仰头看天幕细成窄窄的一条织线,凛气随呼吸刺入肺腔,寒风冷冽彻骨,崎岖窄径不知蜿蜒通向何处。
那片嵩草仍在掌中,指腹可以抚到清晰叶脉,他心下仍有些迟疑:“我们入‘梦’了?”
洛肴摇摇头,表示尚不能确定,“但我想起《沧澜海志异》中的一段叙述,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海神庇佑,歌声入幻,其膏燃则能长明。”
“观内亦有藏书记载鲛人一族,言其身负的海神庇佑实则也是诅咒,孽缠二十载,破咒方成圣。”
鲛人...
洛肴与沈珺相视一眼,不由思忖鲛人与圣水同出沧澜海,算是具有一脉渊源,那此“圣”与圣水有无关联?方才天池内的是蛟,还是鲛?
两侧冰崖陡峭,脚下踏的却是黑岩,缝隙内宽度不一,宽处能在其中嵌入一辆驮轿,通过窄处时又好似要将人的内脏都挤出来。二人沿路行了大致半炷香,浮云遮月,光色愈淡,唯闻足音轻响。
月光透在冰川表层会呈现出一种剔透的幽蓝,但只有薄薄一指宽,若再想仔细往里观察,便是黑得什么也辨别不清,就好比万丈深渊难知其中物。
一想那被封在冰内的不明尸躯,洛肴神经与肌肉都紧绷着,正暗自琢磨规则谶语,身前人忽然开口:“玄冰上有字。”
他快步走近,只见冰面几处凹陷,依稀可识“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沈珺道:“字体不同。”
天门所显现的字迹是隽永隶书,蚕头燕尾,起笔藏锋,收笔回锋,相较之下这行字显得潦草许多,似乎是匕首凿刻,隐约有灵息深蕴,可能来自于此次参加论道会的仙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