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人设崩塌(168)CP
他平缓心神,俄顷才一抬下颏,“这吼叫之声未歇,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似是回应他此语,又是一阵混杂着腐臭的嘶鸣传来,离得近了可以听见金戈碰撞的声响,像一条极粗极长的铁链摩擦着黑石玄冰,时不时沉重地砸坠在地,轰隆巨声仿佛能教地裂山崩。
两人寻声而去,初极狭才通人的冰缝豁然开朗,远眺可见角峰巍峨,三面环以峭壁的雪噬洼地内墨影耸动,足有五人粗的铁索钉入陡岩之中。
而他们刚暴露于皑皑白雪,周围空间顷刻缩地成寸,那嘶吼不休的巨物霎时扑至眼前。
沈珺重剑已紧握掌中,只见那物呈现鸟形,形貌如雕,此刻听闻洛肴道:“话本有记鹿吴山,泽更水发源于此山,向南流入滂水。水中有野兽名唤蛊雕,模样似雕,头上长角,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喜好吃人。此兽贪婪、嗜血且善飞。”
这异兽瞧模样确实能对应蛊雕,可侧耳细辨,它叫声与婴儿啼哭却八竿子打不着。
“或许是话本谣传,又或许另有隐情,只不过若是蛊雕,我便知道它的弱点。”
洛肴一挑唇尖,正要引经据典一番,散发一下见多识广的魅力,沈珺就已道:“蛊雕喜阴,畏惧阳光。”
“......”嘁,没意思。
洛肴唇角兴致缺缺地垂下来,有气无力地道声“对”。
沈珺后知后觉:“刚刚是不是有孔雀想开屏了?”
洛肴坦然道:“是啊,可惜某人没给我表现的机会。”
语毕迅疾飞身而出,于异兽狂啸声中巡视一周,落地时一个利落至极的侧滑跪,分明装腔作势的举动却沁出几分潇洒,溅起雪尘都像流光溢彩的点翠翎羽,沈珺觉得自己要被孔雀毛扇昏头了。
洛肴起身掸着衣袖,状似若无其事地问:“我身手怎么样?”
沈珺竭力绷住表情:“也就那样。”
“哦。”洛肴没什么语调起伏地缓声道:“那铁链栓得牢固,蛊雕没甚威胁,你去看吧,我累了。”说罢原地一坐,摆明了消极怠工。
见沈珺当真轻飘飘地行远,他才一手支颔,郁闷地打量起四周,思考如何才能不违背“规则”,通过“考验”,但实际上他们尚未能确认规则究竟是什么。
如若依据“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下一句则应当为“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而蛊雕乃水兽,二者似乎有一些微乎其微的关联。
他越想越觉得怪异,抬眼欲唤沈珺商榷,此举却猛地瞥见昏暗里有一张面无表情的人脸。
他心内咯噔一下,仔细去看,发现那人正在回过头看他。
洛肴之所以清楚是“回头看他”,因为那人的视线是从前方蛊雕处折回来的,或许不愿惊扰他与沈珺,那人转头的动作很是缓慢,连一点摩擦声都没有似的。
光线惨淡,洛肴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为避免打草惊蛇,亦是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旋即发觉沈珺也察觉到此人存在,当即举止泰然的落地,佯作困惑地摇摇头:“没有异样,现下该如何是好?”
尽管嘶鸣喧嚣依旧,短暂的静谧却如墨水晕染宣纸般蔓延。
洛肴悄然蓄力,浅应一声“再看看”,可饶是如此,那人仍十分警惕地将身形往阴暗中隐匿,他见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身一跃,随即仅闻倒地的闷哼。
那人拔剑欲意挣脱,他紧紧反剪其双臂,扼住后颈正要点穴位,却觉一闪而过的剑影无端眼熟,试探着问:“映雪剑?”
沈珺微讶道:“景祁?”
洛肴立刻松开手,那人恰好抬起头来,近距离一看,这冷得像棺材板的脸确实是景祁无疑。此时景祁面上擦了道血痕,也没问他们为何知晓他姓名,只稍转了下视线,沈珺颔首道:“三年前论道会见过,不才剑修顾刃,这位是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道侣。”
景祁面无表情地说:“前辈柔弱的道侣刚才差点徒手扭掉我的头。”
语罢转身就要离开,洛肴暗自与沈珺交换个眼色,心说他对这木头脸的小孩可谓拿捏了七八分,挂上晏晏笑意,迎着景祁如冻在寒冬腊月的神情,一顿猛夸道:“好身手!少侠方才帅得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连我都自愧不如,若非较少侠年长些,多吃了几年稻米,想来必定是少侠手下败将啊。”
景祁清了下嗓子,面颊微微微微红,“前辈究竟想说什么。”
“少侠为何孤身一人?”
景祁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于沈珺身上停顿片刻,“前辈自称...”
“顾刃。”沈珺想了想,薄唇微勾,“这位是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举世无双的道侣郝有钱。”
景祁:“看不出来。”
沈珺惋惜道:“你眼瞎了。”
“...咳、咳咳...”洛肴险些呛到,一时不知是该腹诽沈珺偶尔刁蛮的嘴,还是沾沾自喜所谓“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正要打个圆场,却见景祁不过沉默半晌,表情稍许一言难尽,并未有发作迹象。
“我与漌月仙君有旧,听闻他亦参加此次论道会,有意一叙。”沈珺适时望向蛊雕,“你在此地,可是缘于前关难过?”
景祁摆首,道:“方才还有一人...”
沈珺面色一紧,“他颈骨被拧断,是因违背了‘莫回首’的规则?”
“不。”
景祁回身迈向洛肴与沈珺的来时路,二人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我也以为是这样,所以留下消息提醒同门,但后来几番经历告诉我并非如此,他违背的是这个。”景祁蹲下身托起那死人的脸,指着他腮边干涸的泪痕,“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