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安各诚心希望,这是一次家庭旅行。
单纯的,撇开她工作的,陪着她最看重的人一起的旅行。
“你没必要做取舍,豹豹。”
是啊,他绝对是在看落日时就不声不吭地摸到了她口袋里的邀请函,知道了她要参加的地点时间,然后直接把她带到了这里来。
丈夫的神情并没有隐忍委屈的意思,他平静又温和地看着她写满怒气的眼睛:“我们明天去海那边的山里,正好需要一艘船,而这是今晚停在岸边的最好的船。有干燥的客房,有充足的食物,洛洛会玩得更开心……而你正好可以完成必要的应酬,为什么不呢?”
“我知道你很看重你的事业。别做出不明智的选择。”
是啊,你知道。
可你不知道,我更看重你们。
更看重你。
女儿蹦蹦跳跳地跑向码头,海风里,能听见她兴奋地喊着“爸爸妈妈快来”。
安各从丈夫手中接过那张邀请函。
他的眼神里透着包容与了然,真是该死的贤惠懂事极了。
“我会带着洛洛玩,等她睡着了就带她回房间休息,然后看几本书等你后半夜回来……你真的没必要顾虑我们,豹豹,我喜欢等你,这不会让我难过。”
安各龇了龇牙,掠过他时故意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当着女儿的面就算了,”她对着招手的安洛洛露出笑容,声音从牙缝里传出来,“等她睡着了,你给我等着,洛·安。”
哦,直呼其名。
她终于要跟他发火吵架了,用那种惊人、爆裂的坏脾气,或许还打算上手锤他。
洛安点点头,并没有意外。
面朝女儿兴奋雀跃的视线,他继续温和地笑着走在妻子身侧后方的位置,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只不过,在即将登船时,洛安伸手揉了揉妻子撞他的那块肩膀。
“我不疼,但你刚才撞疼了吧?我记得你这上面还有牙印。”
“……你·等·着!”
——话虽如此,数小时后,安各再也没了放狠话的力气。
应酬是一件极其累人的隐形工作,不管你是不是富豪,是不是社交恐怖分子。
给人赔笑脸与和人谈投资,看似天差地别,实则都需要挖空心思琢磨对方的脸色。
是,安各很擅长应酬,就像她擅长交朋友。
但这绝不代表她享受,谁喜欢在旅行途中嘻嘻哈哈地转脑子去应付各种陌生男女呢。
……哪怕她的确得到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也搭上了不少有益于进一步发展的线路。
但就是很累人。
好不容易打发了最后一波人,她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人住进去的房间——这是安各旗下的游轮,那帮人邀请她也是为了拉她投资做生意,所以,那房间比昨晚他们入住的酒店房间规格还要高一点,同样是单独一层,门外甚至还建着一个宽敞的玻璃观景台,低头就是大海。
但安各宁愿回到自己位于首都的小家里。
她指着坐在观景台上的对象,有气无力地抖了好一会儿手指头,从上船时就憋在肚子里的怒火,经过一整晚的磋磨,已经沉淀成沙了。
她甚至累得没力气跟他发火。
洛安回头看了看她,露出同情的笑容:“很累吗?我还以为被众星捧月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呢,派对上想搂你胳膊的男明星多到从游轮那头排到岸边,我在这边俯瞰都数不清他们具体有多少。”
安各:“……”
安各快气死了,她很没有形象地踢开了自己脚上的高跟鞋,然后拎起鞋,凶狠地投掷了过去。
洛安偏了偏头,那双尖锐的酒红色高跟“噗通”掉进他身后的大海。
“是我错了,我不对,”他和缓地说,“豹豹,你让我等着,我一直老实在这里等着呢。”
“……洛洛呢?”
“在房间里,已经睡着了。”
洛安看看手表:“凌晨一点半……小孩可不能睡那么晚。”
嘁。
“我就能睡那么晚了吗?!”安各骂骂咧咧,“我可是你老婆,你就在这里看着你老婆被一帮香水各异熏人男围在一起,放心地看着我跟他们聊到凌晨一点多才回来?你有没有把我当你老婆看!!”
洛安:“……我以为,我是你的老婆?”
“你闭嘴!!”
安各光着脚走过去,鉴于刚刚扔出去的远程武器高跟鞋完全砸不中他,她选择近身格斗。
——具体表现为踹他腿,狠狠地踹他腿,然后踩了他两脚,最后一口气倒在他身上。
这位首富相当凶狠地表示:“我要压死你。”
洛安:这种方法是杀不掉阴煞的,也压不死活人,攻击力太低了。
……但是,唔,看在这种方法足够可爱的份上,他把倒在自己身上的妻子抱紧了,又拿过了早备在一旁的毛毯。
用毛毯包紧,避开有些凉的海风,抱到膝盖上,再拍拍。
“辛苦你了,豹豹。我一直在上面看着甲板上的你,左右周旋,心思缜密,你真厉害。”
安各:“……”
安各:“你以为我这么好哄的吗?”
事实上她就是这么好哄,因为安各立刻抬头,用力啃了他好几口。
在全世界线条最美丽的下颌上留下自己的牙印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