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脸色苍白直往旁边人怀里钻”,那是婚后洛安默默培养出的新习惯了。
他引以为鉴,花费相当多心力培养出的习惯……毕竟那次约会安各用一杯可乐毁了他的衣服,那是他专门为了约会咬牙跺脚买的新衣服……
洛安实在对其印象深刻。
而安各在那次约会后向他道歉过很多次,她反复解释自己并不害怕恐怖片,只是害怕看见杀人狂手里的刀,害怕看见“可能发生在现实世界里的血腥”。
譬如洗澡时,背后的毛玻璃门,与突然伸手撼动门、在玻璃上留下模糊倒影的男人。
安各恐惧这一幕,因为她知道,这能够发生在现实,也肯定在现实里发生过。
尤其是,自己不着寸缕没有任何抵抗用的武器,而那个默默晃门的人是身边最亲近的枕边人……
“不要!不要!不不不开门!”
淋浴间里,身后的毛玻璃门正晃动着。
就和那场恐怖片里的那一幕,一模一样。
“开门。”
“不不不……”
安各抓着花洒缩在角落里,神情比电影里的女主角还绝望:“你敢进来我就拿热水滋你!真的滋你眼睛!不不不准进来!”
“……”
毛玻璃上的模糊阴影晃了晃,似乎是对方叹了口气。
然后有个东西贴上毛玻璃,格外鲜明的——
那不是一把沾血的刀,那是一支药膏。
安各远远一瞥就能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药膏,一见到它就能回想起自己无数次“惨痛”的回忆。
安各立刻缩紧了腿。
这是货真价实的现实,不是恐怖片……看到它还不如看到一把沾血的刀呢!
起码温柔美丽的安安老婆拿着沾血的刀也绝不会对她做什么,但当老婆手里拿着一管特别眼熟的药膏——
“豹豹。”
外面的家伙温声哄劝,像极了恐怖片里循循善诱的高智商杀人狂:“把门打开……”
“不!!”
未婚的安各害怕恐怖片里的血腥。最害怕。
已婚的安各却多了一个更加害怕的……
“我不要抹药!”她抱着随时准备滋热水攻击的花洒哽咽道,“我很健康,我能再爬到半山腰,还能一蹦三尺高!”
“……”
大概是听出了她话里的哭腔,外面的人顿了顿。
“豹豹,”哄劝更加柔和,“没什么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好怕的。”
……呸!!
安各害怕抹药,尤其是这人拿着药膏走过来,温温柔柔地出现在浴室里……
然后,然后就会发生极端羞耻、尴尬、窘迫、恐怖,令她恨不得掐死自己的事情。
这一度是安各蜜月期留下的心理阴影。
该怎么具体形容它呢?
就像是你偷偷摸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宿舍浴室里试着塞妇科消炎栓,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你倾慕已久的男神突然拉开门走进来,按住你的手脚不让你跑,然后顶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拿着放大镜用特别特别仔细严谨的神情观察,认真描述你的问题,给出建议,一副公事公办禁欲专业的模样,结果你还在检查过程中被意外激起了……
啊!啊——
是但凡回忆一下,就忍不住抱头往地上嘭嘭嘭撞脑袋的记忆。
夫妻生活很正常,亲昵逗趣也很正常,但她的对象,唯独会在“抹药”的时候,露出完全不同的神情状态。
仿佛是一位不通俗事寡淡至极的仙人,在兴趣盎然地研究一个妖怪……下一秒要么就打算用手剖开她的心脏,要么就打算彻底搅乱她的脑子。
……那可比看恐怖片可怕太多了!
而且那时候他总有办法完全压制住她的四肢,根本无法蹦起来逃跑。
“我,我可以自己抹。”
安各当然也知道自己有点应激了,但曾经那些记忆实在令她浑身发毛:“你,你把药膏放在外面,等你走开了,我自己抹……”
“不行。”
毛玻璃上的阴影说话时有点笑意:“你自己绝对不会老实抹药,以前每次都不肯去涂里面,然后没好全,只好重新涂。”
……嗷啊啊啊!!
安各摁死心底爆发的羞耻尖叫:“我,我现在不是以前的我了!我是成熟的已婚已育妇女!你让我自己抹药!”
“成熟的已婚已育妇女不会缩在淋浴间里为这点事耍赖。豹豹,不要害羞。”
“我不……”
“开门。”
“……你、你为什么总在这种时候态度大变,对我特别强硬!老婆你变了!”
当然是因为“这种时候”非常戳中我真正的兴趣啊,以前连夜生活都是克制加表演。
洛安笑眯眯地想:这也是他这么怀念那段蜜月期的原因之一,除了那段刚刚开荤收敛艰难的时光,他就再也没过线,也很少得到这样的好机会了。
他曾经时刻铭记自己“温柔单纯”的人设,哪怕是容易流露出本性的卧室床上。
只有堂而皇之的“抹药”,才能最大限度地得到……
唔。
得到机会,满足破烂人的破烂爱好。
他知道自己这点很烂。
但没关系,就像偷偷把指尖浸入海水……只需要这么一会儿,只需要一下下就好。
“豹豹,我以为我们商量好了。”
阴阳眼其实能够看穿这层隐隐约约的玻璃,看到里面所有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