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为什么没能爬起床陪他一起呢!为什么就被轻易一个额头吻哄回梦乡了!
安各后悔不迭。
她甚至想要开启自己偷偷安在老婆手机上的定位器,找找老婆究竟在哪里……可仔细点进后台一看,老婆的手机定位器毫无反应,根本不在信号范围内。
……他是早发现了她安的小机器所以做了手脚屏蔽吗,还是他跑去深山老林买年货了啊??
↑都是
于是安各更后悔了,陷入了一种宛如“控制狂最想控制的东西失去控制”的焦躁中。
尽管老婆说好了最晚下午就能回来,尽管这才只是她起床后的第一小时,上午十点。
“妈咪,”女儿拉了拉她的手,“电脑又响了,你赶紧接通。”
……啧。
安各耐下性子,转回吧台旁,对着笔记本扬起营业笑脸。
“哎,您好,王总啊,好久不见……”
洛安的确没看错她的日程表,今天预约来见安老板的人密密麻麻,真要拉个表格列出来,其实和大街上挤来挤去的人头也差不多。
商人其实也是很讲究“除旧岁讨彩头”的一批人,拜财神、烧高香、炸鞭炮……更别提逢年过节时给各路关系送礼,请客吃饭喝酒,种种人情来往,又累又多又麻烦。
当然了,“累”或许只是安各自己的观点,毕竟她是个极端抵触“讨彩头”的人,每年年底都要扬着笑和形形色色的人“恭喜发财”,挑选回送各式各样的礼物再喝各式各样的酒局,聊些根本没用但不得不说的场面话……她心底是极不耐烦的。
可在中州经商就是这样,不可能完全避开“传统”。
所以以前安各回了家一个字也不想说,要么蒙头爆睡几天,要么就随便挑个海外项目,逃到不用强撑笑脸“恭喜发财”的环境里去,全身心投入工作。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对象和我一样很烦年节,不想过年”。
她每每问起他“要不要陪你回老家吃饭”“你同事之间有没有我要去的聚餐”,对象都只摇摇头,说他没什么社交,年节时人太多太吵,只想在家里清静待着,看看书看看电视。
他的确是个爱好安静的人,安各也从没见过他主动出门探访什么亲友,每年除夕和以往的日子一样普普通通地过……她便下意识觉得他和自己一样不爱庆祝这种节日。
如果不是之前碰见了那只小白斗笠,又意外遇到了他师门里那个胡令。
安各觉得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把“其实我很期待除夕这个节日,也很讨厌一个人过年”说出来。
因为他看到了她有多累多忙,便自己决定“体谅”,根本不会开口了。
……可是“在家陪自己对象吃吃饭看看电视”哪里是为难的事了?她以前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出差做项目比陪老婆更重要啊——
唉。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豹豹只想叹气。
随意打发完这个,她合上电脑,又晃去了挂钟下。
洛安有一点想错了——如今的安首富不再是七年前的小安总,她已经积累了足够高的地位、资格与话语权,不需要那么紧凑地会见所有人摆出那么积极的笑脸,只要挑几个地位重要的单独视频聊聊道一声恭喜,剩余的发封邮件寄个礼物,便足够“礼数周全”。
虽然每个月递到安老板手边的邀请函数以百计,应酬这种事只要想就能有……但即使她全部拒绝,也没人会觉得她不好。
以百亿为单位的雄厚资本摆在哪里,能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给你发封邮件就不错了,本人亲自到场喝酒?那是给了天大的脸面,或许她看上了你家里青葱水嫩的儿子也说不定。
……咳。
但今年不会有这样的误会,大家都知道这位家里有人了,也打听到这位提前一个月就反复挂在嘴上的“我要陪我老婆在家过年”,没人会不知趣地在这时来叨扰。
……想来也来不了,安老板的家庭住址至今依旧是圈内最大谜团,知道的人不超过一只手,寻常人想拜访她只有找秘书预约、电话联络或视频连线。
虽说临近年关要“迎送年礼”,但她提前半个月就把礼物挑好挨个送给各位合作方,朋友个个发了大红包……今天嘛,几通视频连线,几声道贺,接下来就是坐在家里,等着秘书把送到公司的年礼转运给自己。
所以安各还真不忙。她闲得发慌。
“洛洛宝贝啊……”
老婆不在家,抓着笔杆写作业的女儿就成了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对象:“别写作业了,有什么好写的,陪妈咪出门呗……你听,外面一直在放炮,这环境也不适合静心学习啊。陪妈咪出门玩好不好?”
知女莫若母,安洛洛的确早就没有静心写作业的心了——她要想老实写作业完全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专用小书房里,而不是抓着本子和笔嗒嗒嗒跑到客厅,一会儿望望窗户外一会儿翻点小零食,本子上才写两个字,就忍不住到处探头乱晃。
——自小年后,洛安便更新了家里的布置,窗花、春联、灯笼、大小福字,桌布与地毯都换了新样式,还有不少玲珑剔透的小摆件,不同造型的瓷花瓶里分别插着含苞待放的百合、腊梅与郁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