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偷花!我就要在这里过生日,这是我的地盘,院子里也是我的花,你不准——你推我!!”
“我就推你!”
“我、我也——”
于是,很快,几乎是转瞬之间。
两个面对面争吵的小姑娘扭在一起,打起来了。
洛安:“……”
洛安不知道自己应该佩服女儿跟不知来路的小鬼也能拌嘴吵架的勇气,还是应该上前阻止,做点别的什么。
但她们俩刚才对吼时扔到自己身上的评价太刺耳,他什么也不想做。
于是洛安看向小斗笠,指望相对冷静的后者劝劝架,小斗笠却嫌弃地撇开视线。
“别看我。丑东西。”
洛安:“……”
然后小斗笠又朝两个扭在一起啊呜啊呜的小女孩发出嗤笑:“两个蠢蛋。”
洛安:“……”
你就很聪明吗,你连我的本体面貌都看不出来,你瞎得意个什么劲啊。
他真想直接转身离开,就让这三个小蠢蛋继续乱斗吧,反正只是菜鸡互啄出不了大乱子……他果然还是更想去找妻子问清楚……洛安的视线再次飘回自家光洁如镜的地板。
不断往下掉马赛克的泥巴怪与他对上视线。
洛安:“……”
很好,丑成这样,他今晚是再也不可能回头找妻子了,比什么自制力效果都好。
……他当初到底干嘛要在家修炼那两千多次死亡重现啊??早知道就死得好看点……
第267章 第二百零五十三课 电影里焦灼的倒计时外可能存在悠闲的分
“只剩不到一小时……”
“……我们必须抓紧!”
“可他就要来了, 时间不可能再……”
“而且已经不剩多少活人……”
“想想办法、总能有的、我们这么多年的——”
人声纷扰,像煮在锅内、即将沸腾、噼啪跳开的水。
焦灼、难耐、歇斯底里。
“——还能想什么办法,他就要来了, 早知道、早知道——谁让你们磨磨蹭蹭早就错失了彻底毁掉他的时机!!”
有人在质问, 针对的是心里无可避免攀至峰值的恐慌, 也是在座所有吵吵嚷嚷的人声。
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呐喊。
半步仙人, 玄门高层,大族之长……这些玄学界中地位再高不过的家伙们, 七年前有多高傲冷漠不可一世——
七年后,在血淋淋的尸堆面前,便都慌成了只能冲彼此乱喊、渴望着往锅外乱跳的……乌合之众。
角落中,红影缓缓睁开双眼。
它受了重伤, 气息微弱,只能贴着墙边的阴气勉强站着,像抹被浆糊随意贴在窗上的纸片。
身上鲜红的嫁衣显出半边被烧焦的痕迹, 赤红的煞气也不得不暂时蛰伏在裙边,缓解罡气撕开的缺口, 但黑褐色的血依旧淅沥而下……它形容堪称狼狈。
可即使这样狼狈,红影依旧比这所密室内的所有人看起来更体面, 堪称气定心闲。
这是当然的。
如果有人在争执、怒骂、相互指责的混乱中抽出空来瞥它一眼, 一定会面容扭曲地高声喝道——
【这是当然的, 它是只早死的脏鬼, 而我还活着啊!!】
阴煞撕扯阴煞, 本就天经地义, 他们当然要拿这只脑子不清醒好操控的红影去对付那个精神不正常到处发癫的黑影,谁乐意亲自对上那玩意儿?
可如果黑色的阴煞理智尚存, 比起针对自己的凶手,他更青睐于优先解决他们……
而且,这些天,他已经“解决”了许多、许多、许多人。
诅咒的,被削去首级;
挑拨的,被抽出魂魄;
布阵的,被粉碎真气;
下毒的,被剥走道行;
不断尝试着攻击他妻女以此诱他发狂失措的那些人——
被屠戮殆尽,死无葬身之地。
别说化鬼的可能性,他甚至没容许那帮人留下残碎的遗体。
仅支一把黑伞,无视那些传承百年或千年的强大法器,再纯粹的罡气轰在他身上,似乎也无法传达应有的疼痛、退避或恐惧。
恐惧的只有伞对面的所有人。
……明明,他们才是多数方,才是领先他修炼许多年的老前辈,才是那许许多多个势力联合在一起的庞大组织……可为什么……为什么……
他们这样害怕他靠近。
就像洞穴里的蚂蚁畏惧洪水。
隔着红盖头,角落的红影漠然地注视这些乱哄哄的人群。
菜市场泼妇混战,也不比这所密室内的场面好一些。
谁踩了谁的道袍,谁推了谁的拂尘,谁又在仓皇中把谁的佛珠狠狠掼到地上……
他还没真正到来,他们却已经开始逃窜。
……是。
【早知道】。
每双惊慌的眼睛都写着痛悔。
当年一个独行天师的分量太轻,区区几个人阵亡的数量还不够多,一场报复的教训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整批整批死在小巷里的本阳会大半精锐似乎也不算什么,无非是可替换的前卒棋子……
直到他一步步逼近,而他们的陷阱一点点被粉碎,有权限进入这所密室商议的家伙们一个个伴着最痛苦的反噬效应倒下去。
死到不剩几个人,才恍然惊觉,早就该放弃争执、牢固联合在一起,毁掉那家伙的。
可他已经彻底长成,就像静待时机的蛇——落到荒地的猎人们仓皇回头,发现枪支、弹药、粮食所剩无几,自己才是那只被围猎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