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再说一遍,偷偷地对你说。我呢,可是诚心诚意地喜欢你。”
人生第一次,遭遇了来自妻子以外的异性的告白。
还是在妻子并不知晓的隐秘角落里,看着对方把手指放在自己的衣扣上,与那人的距离甚至不到一米。
不管接下来如何应答,这状态本身就是超出界线的举措,很不守规矩,更不守德。
应当规避,应当反省,还应当向妻子表达歉意,甚至应当削去这块被触碰的皮肉表示自己会保持洁净。
只是……
这一切,只建立在“对方真的对我抱有非意”的前提上。
“所以,你该怎么回答我?”
那张脸又接近了些,女人身上轻薄的夏装随着她弯腰凑近的动作飘动了一下,丝质衣领下滑,露出了她比手指更白皙的脖颈。
她很清楚他的眼睛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小动作,而她也曾真实活在一个向异性露出脖颈便是逾矩的年代,这动作在那个年代便是赤|裸裸的勾引。
来自现代的男性或许不觉得什么,可洛安清楚这代表了多过分的事情。
尤其是一位已婚女性,面向一位已婚男性。
很明显,她的确对他抱有非意。
只是,他更确信,这“非意”并非男女之情……
洛安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顺着胳膊缓缓向上。
“戚妍”很明显愣了一下,眉宇间飞快闪过一抹什么,但嘴角的笑更加“柔情蜜意”了。
“果然,你肯定能懂,是不是?”
是,当然。
洛安点头:“你都做得这么明显了。”
女人凑得更近:“那我们——”
“咔吱。”
没有巨响,没有怒吼,更没有突然发生的事故或狼狈的躲避。
“咔吱”,对方骨骼弯折的脆响,而洛安只是迅速扭过那只胳膊,又将她反压进结界更隐蔽的阴影里,自己上滑的手猛地掐紧了她特意展露的脖颈。
女人的后脑勺磕上后墙,整个都被他的背影吞没下去。
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经典的偶像剧壁咚。
从近处看……
只有女人自己才能感觉到自己颈骨在他掌心下嘎吱作响的动静。
“为什么你会觉得,在第一次第二次犯错后……”洛安平静问道,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一只手握紧她刚才那根抵在衬衫纽扣上的食指,然后一点点掰开红指甲里偷藏的毒针。
“……还能成功杀我第三次?”
女人艰难地吸了口气,然后咧开嘴,露出一个绝不属于戚妍的飒爽笑容。
“试试又不会亏钱,是不是?”
啧。
洛安收紧了掌心,对方颈骨嘎吱作响。
“你以为模仿我妻子能让我留情?”
“……当然不,倘若你这种人在我眼前冒充我夫君,我也会出手杀了你。”
尽管呼吸越来越困难,女人却依旧嬉皮笑脸的。
“说实话,看见你很恶心。现代人管你这种东西叫什么来着……哦,垃圾赝品。”
洛安非常平静。这态度才是正常且真实的,毕竟他们之间——
你杀我一次,我杀你一次,你绑架了我的尸首,我屠了你的坟墓,你试图再杀我一次,我便把你撕扯得七零八碎……远超假想情敌,是不折不扣的死敌关系。
即使眼前这份魂魄并非被污染的红影,也并非沉溺于怨恨的阴煞,而是被祛除阴气、恶念等各种浊物后,净化完毕的一束脆弱意识……
即使,严格意义上来说,面前这个家伙与自己是“初次见面”,她并非红影。
红影就像一个垃圾桶,装满怨恨、恶念、阴气、疯狂与天道意识,被污染的它只留存了属于那个女奴的一小部分,而那一小部分恰好是现世的安各缺失的最后一份拼图——如果说识海里的小安各代表了“幼时无数次非正常死亡产生的执念”,只需要他利用小斗笠做做心理工作便能自然归顺——
那千年前女奴的这一小部分,便是妻子完整魂魄的最后一个碎片,想要她与妻子融合,只能彻底祛除红影。
从出生起就笼罩在天道阴谋中的安各,也从一开始就“不完整”。
非要用前世今生的例子打比方就是——前世的女奴大部分转生为了今生的安各,可还有那一小部分,被永远地困在了棺材里,与红影混为一体。
虽然那是他为了妻子必须取回的最后一份拼图,但那魂魄却绝不是妻子本人。
所以,一路走到如今,洛安数次斩杀红影,又经过最后一次在无归境、在境外白雾中那漫长的一夜厮杀后,他暴力清除了它身上全部的【杂质】。
程序如果被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病毒污染了,那最后的也是最终级的手段,“关机重启”。
只不过天师清理病毒并非动动手指就能搞定的事,他体内的暗伤留存至今,识海也不算稳定……
但总归是大获全胜了,就像倒空了垃圾桶里的垃圾,计划破灭的天道意识再也无法支撑,与红影相继破碎后,也只剩那抹本属于女奴的残魂。
洛安原本没去管,他很确信那抹缺失的魂魄会慢慢回到安各体内——无主的魂魄自会寻找源头,不是吗。
直到今天,看见了这个女人。
失去了天道意识的操控,又被他驱除大半阴煞之气,不再有能睥睨众生搅乱天地的力量,仅仅一抹残存的孤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