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远见刘越不回话，屁股又往前挪了一点：“最近我刚好听说有个朋友的朋友，想把那个租车点转让出去，租金可比咱们这里便宜多了。我想着……”

“我可没钱了！”刘越没等高明远把话说完，赶紧拒绝。

刘越知道自己的毛病，在朋友面前看着横，实际上面情薄，很怕再被套进去。

高明远笑笑攀上一只手臂就拍刘越的肩：“哎呀那哪能呢。从今往后，除非是哥能保证发财的事儿，否则绝对不拉你跟我一起。”

“那你说这些什么意思？”刘越问。

高明远叹气：“我承认当年咱们开远山的时候，是我太理想主义。做了两年也没起来，是时候该收手了。”

刘越舌尖抵了抵腮边，手指抠着椅子边缠绕的干枯花藤，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倒不是怪高明远，只是他想起当年和老高一起壮志雄心搞装修的时候，把什么好东西都往这里搬，跟自己要住进来似的。

刘越一直很渴望有个能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面积不要太大，窗玻璃也不用太多，只要能照点儿阳光，养几盆耐活的植物就行。

刘越不想跟颗草似地，成天蔫了吧唧，哪里都扎不了根。

远山虽然生意没做起来，但在刘越心中是个充满欢乐的地方。没有长辈也没有烦人的事儿，都是朋友只有快乐。

可这样的地方，也要因为现实的原因守不住了，刘越就挺难过的。

高明远和刘越是幼儿园穿开裆裤的交情，自然看得出刘越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其实高明远也明白，当年刘越那么爽快把钱全部拿出来，投资这个不靠谱的项目，更多的也不是为了赚钱。

可现实就是现实，高明远不能为了那点儿梦一样的东西，被拴在这里白白交着房租。

也不想看刘越整日那么辛苦，泡在小小的咖啡外卖站里，闷头养这边的开销。

“有个做私房菜的，前几天打听咱们这儿来着，”高明远说，“我想着，要不咱们就……”

“都行，”刘越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尘土，恢复以往一切都无所谓的吊儿郎当样，又奔着天文望远镜走了过去，“走的时候，把这个留给我呗？”

刘越指的是那台经过日晒雨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入门款天文望远镜。

高明远连忙上前，表面没事儿人一样，心里特别感激刘越这么快就做了决定，没为难任何人。

……

上午店里不忙的时候，刘越把储藏室里里外外都整理了一遍。

累得腰酸背痛，瘫在椅子上休息。

赵岂跟着音箱哼歌，哼了会儿想起件事来：“哥，那个常跟蔡宇航泡一起的小丫头片子，现在在医院呢吧？”

刘越揉着酸痛的肩膀：“你说高萌萌啊？”

赵岂点头。

刘越“嗯”了声，往前欠了欠身：“哎对了，挂号直接找她呗？回头我给你个电话号码。”

赵岂不好意思地笑笑，猛然被刘越说中心思，有点不好意思。

赵岂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赵母风湿好多年，每到雨季来临就难受得不行。赵岂给定了闹钟凌晨抢票，快半个月了还没挂到中心医院的专家号。

前几天聚会的时候听说高萌萌就在中心医院实习，才想着能不能迂回一下，让她帮忙挂个号。

但赵岂平时跟高萌萌没什么交集，还自动把她和蔡宇航划拨成一派，突然让帮忙挺不好意思的。

“哥，你给说一声呗？回头我请你吃饭。”赵岂说完憋出个笑来。

刘越也没多想，直接给高萌萌拨了电话。

高萌萌那边答应的很爽快，让把病患的个人信息发过去就行。

赵岂没想到自己费劲吧啦愁了半个月的事儿，刘越一个电话就搞定了，连忙道谢。

刘越笑笑，划开手机把高萌萌的号转给赵岂：“你还是加一下她吧，以后取号也方便。”

然后又补了一句：“别请我吃饭，直接请萌萌吧。”

赵岂立马就加了高萌萌的号，连连点头：“一起一起。”

两人正说笑间，外面窗口闪过来一个人影。

赵岂转身，习惯性招呼：“先生您好，您喝点儿什么？”

然后一抬头，突然觉得对方眼熟。

看到老人跟刘越一样目光炯炯有神，赵岂立刻叫了声：“外公！”

刘越偏头往窗口看，还挺纳闷，想着赵岂家就剩他和他妈，这又从哪冒出来一个外公。

可当刘越和窗外老人一对上眼就乐了，原来是自己的外公。

他们这群人都混着叫，咱爸、咱妈、咱外公外婆的，显得亲近。

刘越从椅子上弹起来，兴高采烈地绕出去迎接。

外公穿黑色防风服，身后背着一个轻便的旅行背包。

刘越连忙把老人身上的包卸下来：“外婆呢？你们不是说明天才到？”

童臻荣年逾古稀，身体却矫健硬朗，就是脾气随着年龄增加而古怪了一些。估计是当了一辈子教授的缘故，有点爱教训人的毛病。

但刘越见到他，还是特别的开心。

“外公进来坐吧。”赵岂也跟出来了，热情地邀请童臻荣进小店里面。

童臻荣透过小窗往店里扫了眼，店面狭小一眼望尽，各种机器、配料挤得满满当当，根本容不下再多一人。

童臻荣叹了口气，目光逐渐锐利起来：“小越，你怎么还窝在这？这么大人，什么时候能做点正事。”

刘越对外公突然训人已有心里准备，回头跟赵岂使了个眼色，搀着老人的胳膊往隔壁商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