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刘越都想直接扔了。但又怕是个挺贵的玩意儿，只是自己不识货，想想还是提了回来。

此刻房间里只有刘越一人，满腹牢骚也不怕被人听到。于是刘越对着那对红眼睛大吼：“你他妈安静点儿，再闹我抽你！”

-“好的主人。”

“咦？”刘越瞪大了眼睛，这兔子铁头铁脑的，竟然会跟人说话。

刘越对它生出点好奇，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落地灯前仔细把玩。

这玩意儿浑身上下，除了两条凸起的长耳朵，就是一对猩红色可以发光的眼睛。造型说不上多难看，但也不算可爱。

更像是个未完成的半成品。

但它的焊接工艺以及手感又格外细腻，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东西，更像是科幻世界的产物。

刘越又对着它开口：“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那东西却安静得如废铁一样，一言不发。

“切！”它越不理人刘越反而对它越发好奇，拉开身边的抽屉，把它放了进去，想着有机会得问问商睿，这玩意儿怎么玩。

想到这刘越内心有点复杂。要不是今天的偶遇，刘越还以为和商睿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

……

商睿终于在阳台一盆散尾竹后找到了老鼠。

老鼠将四肢缩在龟壳里，只有头部因为过大而露在外面。但两只眼睛紧紧地闭着，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商睿把它放进龟缸，寸步不离地盯着它观察了好久。想它有龟甲保护，应该不会受伤吧。

商睿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商茵，好证明自己完成了任务。

不料商茵那边已发过来许多条信息。

前面东拉西扯的，商睿全都匆匆瞥过。看到最后那段时，商睿放慢了速度。

商茵竟然说她在旅行的途中遇到梦中情人。

两人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正准备双宿双飞延长旅行。并拜托商睿继续照看她的花花草草，以及胆小怕生的老鼠。

商睿凝眉，环顾一屋子绿色，觉得自己仿佛再一次陷入商茵的圈套。

当初怂恿商睿跟祖父提出想要搬出来住的人是商茵，说要照顾自己的人是商茵，提出买一层楼做邻居的人是商茵，买了一堆花花草草却无心照顾的还是商茵，现在她竟然还妄图把整个家都托管给商睿。

商睿无奈地侧过脸看龟缸，小家伙估计是饿极了，竟然正趴在食槽那，一口一口吃漂浮在食槽上方的饲料。

第 15 章

刘诚忠专门穿了黑色西服，买了大且新鲜的黄白菊花。远远看到童臻荣和杨翠萍，快步上前问好。

“老师！师母！”

刘诚忠是童臻荣的学生，与童友兰婚后的十多年里，曾称呼他们为父母。

后来童友兰离世，刘诚忠那边有续弦等着进门，童臻荣便和杨翠萍主动让刘诚忠叫回“老师、师母”。

刘越原本以为今年的祭奠，只有自己和外公外婆，却没想到刘诚忠也来了。

刘越脸色立刻垮下来，提着花篮独自走在前面。

童臻荣和杨翠萍，一如往日那般，一见到刘诚忠，就关心他的事业。刘越不想听他们交谈，脚下越走越快。

拒刘越所知，刘诚忠最近可真没闲着。

融航老总眼看退休，有资格的副总都在想尽办法疏通门路。

蔡宇航说，他爸为了干出点儿业绩，一把年纪还经常出差。好多年不签大项目的人，才过去一个季度，就已经谈了好几个。

刘越心知肚明，就算刘诚忠自己无欲无求，他身后的女人和女人带来的儿子，也会逼得他往更高的位置上爬。

清明期间前来墓园祭奠的人很多。

刘越只顾着低头走路，没注意到小路分叉口，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正提着款式类似的花篮看着他。

男人看了一会儿，发现刘越没注意到自己，再看看早已走远了的家人，放弃了上前搭话的想法。

男人记得曾经看过一部电影里的台词：“人在墓园里低着头走路的时候，最好不要搭话，那是他们在暗暗叙述对已故亲人的思念。”

刘越确实很思念童友兰。尤其每年这个时候，仿佛生活全都乱了套。有时甚至觉得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梦。

梦醒了，刘越睁开眼，童友兰又会回到融航大院的房子里。

童友兰总是戴厚厚的眼镜，穿起了球的咖色毛衣，在书房里拿着直尺和铅笔，一丝不茍地画她的设计图。

童友兰不但是童臻荣的女儿，也是他的学生。

大概是童臻荣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把女儿和最得意的学生撮合成了一对儿。

刘诚忠家境非常一般，能在那个年代读到那样的大学那样的专业，又一口气读到那样高的学历，全都靠自己的吃苦耐劳和脚踏实地。

搞科研的童臻荣非常欣赏这样的刘诚忠。这大概也是童友兰离世后，刘诚忠还能与二老延续师生情分的原因。

转眼到了童友兰的墓前。

刘越把花篮摆在供台上最中心的位置，后退一步静静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恬淡，算不上美貌，微胖，头发短而利落。

随着年龄增长，刘越才渐渐意识到，母亲离开的时候好年轻啊。

她原本有更好更长的路要走的，却猝不及防终止在四十岁的春日。非常非常令人惋惜。

刘越还记得拍这张照片的场景。

那天，刘越拿着新买的数码相机冲进书房，让童友兰摆个姿势给他拍一张。

童友兰对着图纸难以抽神，只让他等一等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