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攻,魔尊受(12)
饿晕的。
害他被打趣好几年。
众人从高坛,转移到殿前广场听诵,又来到殿前台阶受训,而后进入大殿,一个个轮流接受杨枝甘露洒身,是为劈除诛邪百无禁忌。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有请诸位师长落座。”执事长老高声喝完,又对着一众弟子道,“尔等,去叩首敬拜师茶吧。”
终于。
先后走出几位仙门长者,来到高台之上停下,陌归尘一眼就瞧到闻笺,而闻笺旁边的掌门脸色阴沉,猝不及防与人对视,但见对方似瞪着他冷嗤了声。
陌归尘:“……”
他无所谓耸肩,这师伯素来瞧不起他的出身,更是觉得他没规没矩上不得台面。
慢悠悠来到大殿两边的小案几烹茶。
陌归尘捻起几片茶叶,丢进瓷壶,单手轰出灵力操纵火候,暗中嘀咕。
本尊堂堂魔尊,跪你,受得起吗?
且竟还要喝旁人的拜师茶!
还想收几个徒弟?
好呀。
喝。
本尊让你喝。
他不假思索在茶水里撒了半杯盐。
咸不死你。
端起茶杯,陌归尘走向正殿中央,停在闻笺跟前:“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陌归尘规规矩矩叩首。
这才刚挺回腰板,那只温厚的掌,便已抚上他发顶,轻轻揉了揉。
“师尊,请用茶。”
“嗯。”
茶水入口,某仙尊的微笑凝固,那常年云淡风轻的脸,出现点裂纹。
捉弄得逞的青年,还是觉得不够,他瞄起半边眼皮,恹恹垂头,声音不大不小,却藏着谁也都听得出的委屈落寞。
陌归尘唉声叹气:“是弟子不得师尊心吗?怎么这茶只抿一点呢,唉。”
咕咚饮完茶的三长老瞟来,看戏似的搭腔:“哟,是呀,我这都喝完了,闻师弟你也莫要伤小辈心。”
黄金向来口直心快,连忙帮陌归尘说话:“就是!这在我们凡间,那便是砸场子,要被骂一句你小子是不是不给面子?”
三长老敲了敲徒弟:“没大没小!”
黄金揉揉额头:“师父,痛。”
三长老皱眉:“你这娃真娇气,来抹药。”
黄金腼腆嘿笑:“有师父疼真好。”
陌归尘趁机“借东风”,幽怨低叹:“我的师尊不疼我,并非他的错,实乃我的错。”
闻笺:“……”
陌归尘:“我应该换个师尊疼我。”
“师尊有过软肋吗?”
7.
“我应该换个师尊疼我。”
此话砸落地面,整个大殿须臾间静得鸦雀无声,众人噤若寒蝉屏息。
这位仙尊新弟子可真是胆大妄为。
掌门更是听得气不打一处来。
“闻师弟,你瞧他这是什么话?”
“师父是他想换便换的?”
“大逆不道!目无尊长!”
掌门气煞极了,吹胡子瞪眼:“一个比一个逆天,我看你是真想养出第二个孽——”
“师兄。”
闻笺淡淡一声打断掌门后话。
他望向陌归尘,再次把茶送回唇边,放下时,杯中茶水,一滴不剩。
“为师对你很满意,你呢?”
陌归尘懒瞟茶杯,偷换概念答:“弟子对自己当然也是极满意的。”
这话刚完。
他听到声浅笑,沉沉哑哑的。
哎呀!你俩旁若无人地师徒情深是吧?
三长老当场翻了个白眼。
三长老:“徒弟呀,你对为师满意吗?”
黄金小狗哈舌似的:“满意,满意。”
三长老斜觑闻笺,模样颇为得瑟,这年头谁还没个称心如意的小徒弟呀!
拜师大典正式结束。
结束以后,便是浮华派惯例的宴会。
席间,闻笺一直饮水。
陌归尘看得乐从中来。
自己这暗中加料的行劲虽幼稚,但能看闻笺有苦难言的吃瘪模样,实在有趣得紧。
那瞬。
又生出种错觉来。
这十年,不过是场噩梦。
其实,他从未叛出浮华派,也没有师徒决裂,他向来是落霞峰闻青栀,而非魔界至尊陌归尘。
是梦。
都是梦。
可是现实却不甚如意。
席间总有人扫兴至极提及魔界,言语全是攻击,对于那位魔尊尤甚,一口一个魔头死不足惜。
而这,也生生拍醒他。
事实如此,他闻青栀就是魔尊陌归尘。
酒席还有个不成文规矩,新晋内门弟子们需得行酒令,也算是互相打个照面。他们行的是雅令,令题也并非诗词对子,而是就围剿魔界提观点,在陌归尘前面,已有几位同门侃侃而谈。
“魔界地势高耸,易守难攻,弟子以为应当……”
“弟子倒是……”
“弟子……”
终于,轮到陌归尘头上。
陌归尘慢条斯理斟酒:“我觉得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恕我直言,在座各位,都不是你们口中那位大魔头的敌手。”
举杯,一饮而尽后,他又补充:“哦,即便是一起上,也是徒劳。”
“陌师弟,还没喝你就醉了?”
“没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有仙尊,那魔头能成什么气候!”
……
众人争先声讨,就连掌门也冷眼指责。
掌门:“闻师弟,看看你新收的好徒弟。”
闻笺:“小徒所言不虚。”
众人:“……”您可真护短啊!
陌归尘回到闻笺身旁坐下,嚼着颗青提:“师尊也敌不过那魔头?”
闻笺:“敌不过。”
陌归尘试探似的开口:“不信,除非你有软肋被魔头捏在手。”曾几何时,他也一度以为他们是彼此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