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攻,魔尊受(123)
陌归尘握着神元,倏然腾身,起得太匆忙,踉跄跌了跌,刚迈出几步,又退回来,抓起华云舟衣襟,把人扔给二竹弋。
他撤掉结界。
整个人无端冷静得诡异:“华云舟不能死,其他人随你。”
结界被撤,蠢蠢欲动许久的行尸霎时虎视眈眈围观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众人风声鹤唳缩成团。
“陌归尘,你什么意思!”
“他们围过来了,快把防御结界设回来啊。”
“你不能这样见死不救!”
“是那个人偷袭你,与我们无关!你别迁怒无辜!”
其中几人直接把方才偷袭陌归尘却误杀旁人的男子抓起,扔进了尸堆里。
男子一声惨叫:“啊!”
凶煞闻到活人味,一哄围上去,不消片刻就吃干抹净,舔舔唇,贪婪望来,又因畏惧陌归尘,而迟迟未有下步行动。
陌归尘却直接消失了。
众人只得把希望转投二竹弋:“盟主!二掌门!”
二竹弋淡眼目睹完这场狗咬狗骨的窝里斗,脸上挂着客客气气的笑:“诸位是不是忘了,我们殿下从未恃强凌弱,反倒是你们一次又一次打着惩奸除恶的旗号,咄咄逼人。
“若非你们技不如人。
“我们殿下哪还有命站在这里,被你们要挟倒逼。
“在下倒是想问一句,你们伸张的真是正义么?”
面对这群骂红了眼的人,二竹弋由始至终都是副温润谦和做派,不愠不怒补充道:“君命难违。”
没再多言,扶起重伤昏迷的华云舟离开。
随着二竹弋离开,原地的凶煞,霎时饿狼扑食般,轰然冲向人群,厮杀声再起。
“不是!你们不能这样冷血无情!见死不救!”
“你们简直枉为人!”
“陌归尘你个没人性的贱种!我就算是下了阿鼻地狱,也要爬上来屮死你,如若有半句虚言,我王大王名字倒过来写!”
*
另一边,极寒之地。
陌归尘直奔内围深处。
九尾猫天生畏寒,自打进来后,修为都被压制不少。
天色由暗转明。
轰隆一声,地面震颤,灰尘飞扬,红影从中走出,孤拔、清薄,缓缓露出轮廓。
第十关了。
应该闯完了吧。
陌归尘脸色极差,捂着心口,重重咳出几口血。
他抬掌,抹抹血迹,浑身泻出层淡淡的灵流,还是不假思索咬了咬煞白的唇,才隐隐察觉到手臂在发烫发疼。
似乎是中毒了。
陌归尘冷汗涔涔,伸手摸摸手臂,果真摸到片硌手的异物,是方才急切出来时,蹭到的铺天盖地的藤丝。
如今这些藤丝正密密麻麻的钻出肌肤,酸痛难耐,还如蚂蝗,吸附他的灵力,吸成鼓鼓的小包。
附着肌肤,像一簇簇肉芽。
正在蛮横滋长。
附骨之疽一般,这么吸下去,必定会耗空灵力。
周围还全是虎视眈眈的食人祟,所幸,这些妖祟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如今这般状态,那些妖祟又是出了名的棘手,他根本没全身而退的把握。
若是被发现自己虚弱难招架,不足为惧,必然会被分食得一干二净。
顶着数以千计的贪婪目光。
陌归尘手起剑落,毫不犹豫削掉那块皮肉。
“额……”
他猛地拄剑跪地撑着。
整个人窒息许久,脑袋一阵白一阵红,空洞茫然半晌。
连带眼皮都愈发沉重。
飞溅的血水染得银发斑驳。
余下的便顺着手臂,汩汩淌落,陌归尘浑然不知疼痛,指甲狠狠嵌进掌心骨肉,抓出深怖的血洞,强迫自己清醒几分。
不可以晕。
他弓着腰身跪地,血淋淋的手臂攀去旁边的木架,不动声色撑起身子,喘息许久,摆出副镇静自如模样。
血水浸得红袍更明艳,陌归尘拨开染血的银发,单手提剑,挺直腰身,若无其事似的,一步一步越过乌泱泱的妖祟。
无双剑染血,利刃挂着地面,拖出道肃杀剑痕,连片的妖祟都惶恐瑟缩成团,被震慑在陌归尘那股气势下,竟纷纷自发让出条道来。
终于。
踏上通往核心地的那条栈道,陌归尘紧绷的肩线松下,如释重负吐气,宛若强弩之末,险些脱力摔倒。
……
极寒之地深处,寒寂萧条,悄怆幽邃,踏在其中,隐隐能感觉到那片无边无际的冰面上的空旷悲凉感,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陌归尘拢拢衣襟,虚弱撑撑眼皮,拖出步子继续前行。
快了快了。
他终于感觉到闻笺的气息了,只是……师尊似乎比他还虚弱百倍。
穿过一道虚空之门。
寒风呼啸,刺骨冷意附着肌理,生生在眉睫冻出层薄霜。
一望无垠的洁白中,传闻中那株能明目退翳的仙草“望月夜明砂”正在万年寒冰潭中,缓缓结出颗果子。
而半生未熟的果子下。
正有束焰火燃烧着。
是在催熟果子,用的魂魄,而操纵此法子之人,整个身子都虚虚实实的,像云烟,随时能被风吹散一般。
燃烧自己的魂魄,来催熟一颗破烂果子!
陌归尘跑了过去:“闻笺,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摔了一跤,方惊觉自己口中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喉咙滚滚冒出的酸水烫得他嗓子眼疼痛不已。
掌心撑在冰面,又刷地摔倒,手掌搭到个小坑。
尾指勾进那小冰坑,隐约碰到点东西,好像是两尾小鱼。
冰封千里,水洼愈渐缩小,两条鱼瑟缩相贴,彼此吐出黏液水泡,相濡以沫,温暖对方。